第一個,制定和完善了官員考績和稽核制度。
第二個,推動和健全了所謂‘量出為入’的地方雜稅徵收制度。
前者。在官員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讓他們不得不起碼在表面做出很努力的模樣。
後者,則在這些傢伙的手上套了一個鐐銬,讓他們不敢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亂收稅。
其他什麼廢除肉刑啊,制定曆書,完善刑律,與這兩個影響整個漢室的政策相比,只是些旁枝末節。
張蒼去職後,朝野各方勢力。對於前者,都是大為讚賞(就算想詆譭,也找不到切入點,更不可能被皇帝認同。)
但後者。卻幾乎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之廢除。
根據張蒼制定的規則,地方的郡縣。在朝廷規定的正稅之餘,只能收取去年本衙門支出的官衙修葺費用、道路維護費用以及各官俸祿的總額。不許超過這個數字,並且。明確規定,芻藁稅,地方可以截留部分作為運營費用。
這樣做,就可以防止某些官僚,太過喪心病狂。
這就直接導致了,整個漢室的官僚系統,頂多只能在歲末突擊花錢,好讓自己今年的支出能超過去年,以方便來年加稅。
卻不敢用其他理由來光明正大的加稅。
但,這個政策的提出人不是張蒼,而是劉邦,張蒼只是完善者。
大家也就只能在心裡腹誹一二,並且期盼著有朝一日,能終結這個制度。
只是可惜,過去幾十年,漢室政權,從來都是隻減稅,不增稅。
今上更是豪言:永不加賦。
這可真是急壞了許多官僚!
朝廷不主動加稅的話,他們怎麼破壞‘量出為入’?
一旦這個制度崩壞,那麼什麼三倍五倍的雜稅?簡直是個笑話!
膽子大的人,直接敢把雜稅的額度提高十倍甚至二十倍!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了。
漢家已經在超過三十年的歷史上,沒有任何主動加稅的情況。
太宗皇帝甚至有過幾次免除當年所有田稅的舉動,自太宗皇帝前元四年後,漢室的田稅水平就恆定在了三十稅一,只有前朝秦代的一半。
當今天子,更是曾經宣誓天下,永不加賦。
天子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這樣的話,人頭稅,和其他相關的賦,都不可能增加。
而田稅,朝廷更不敢動。
三十年了,天下百姓早就習慣了三十稅一的田稅額度,官僚們倒是想恢復十五稅一的制度,那樣的話,從上到下,所有相關的官僚及其家族都能吃個滿嘴流油了——田稅增加後,田租肯定會漲,田租漲了,佃農的生活更艱難,佃農破產,就只能賣兒賣女賣老婆賣自己,另外田稅增加,還會加快自耕農的破產速度,為廣大地主帶來更多的佃農。
而最終,這些收益的大頭,將被官僚吃下去。
沒有官方背景的地主,在這場盛宴中能保住自己不被吃掉,就阿彌陀佛了。
只是,現在的漢室,不可能存在恢復田稅的政治基礎和政治氣氛。
掌權的人,從皇帝到東宮,從丞相到列侯元老,都不會坐視太宗皇帝的政治成果被抹殺,被吞噬。
因此,這個事情,也就只能是官僚集團及其附屬的地主豪強階級們的一廂情願。
這也是西漢初期與西漢中後期的最大區別。
當此之時,官僚集團方興未艾,國家依然面臨著匈奴的龐大軍事壓力,在隨時可能要被髮左袵的危機壓迫下,國家的精英階級知道,必須要有足夠的武力和國力來保護和守護自己的一切。
而構成了漢家主體和主要作戰力量的良家子,則是這一切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