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我們搜的地方,絕對是在浪費時間。”
雷沒有回答,他只是從筆記上抬起頭,向窗外望了一眼。
紅色的月亮照耀著庭院,空氣粘稠得令人喘不過氣。透過燈火的餘光,他可以看見薔薇的荊棘攀上了矮牆。有包頭巾的女人正在矮牆那一側剪取花枝。
他抬手指了指,說:“去把她帶過來。”
巡法使領命而去。他離開時雷看到他身後的椅子上放著一隻玩偶。紅色的衣裙,藍色的披風。她微微低垂著眼瞼,一隻手平抬著而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小腹上,面容紅潤而恬淡。雷腦中恍然明悟——在畫家的筆語中紅色代表主的聖愛而藍色代表主的真理。雖然這玩偶的模樣不倫不類,但它確實是一尊聖母像。
這房間陰森而詭異,可唯有這一處是不協調的——在一個雞_奸者兼殺人犯的秘密基地裡,虔誠的擺放著一尊聖母像。
雷說:“都先不要動。”
他上前檢視那隻玩偶,最後從她被捂住的小腹上解下一枚十字架——那是一枚十字架,卻也更像一把鑰匙。
雷攥著那把鑰匙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靜默的思量,抬起頭的時候他無意中望見了月色中的大聖堂。順著那聖母像手指的方向,大聖堂周邊縱橫交織的街巷一瞬間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他在那道路之間尋找某一個地點——不,不對,他忽然想到——不是地上的道路,而是地下的。
……
這個時候巡法使已經將矮牆外的女人帶到雷的面前。
那女人瑟縮的垂著頭,說:“我就只是想來看看安東尼出什麼事了……上午他走的時候,看上去有些不安。”
當她抬起頭時,項鍊的墜子從她低胸的領口中露出來,一瞬間滿屋子的巡法使胸口的憤怒和血氣都翻湧起來。雷一面思索著一面瞟過去,思緒也在那一刻空白如雪。
那項鍊墜原本該是一枚耳墜,孔雀眼的造型,上面綴滿綠松石的碎片,阿拉伯的舞女露出水蛇一樣的腰肢旋轉起來時,它們會和她身上懸掛的飾品一起繚亂而清脆的躍動——出事那一天卡羅帶上這耳墜羞怯的對他們微笑的模樣,每一個巡法使都記憶猶新。那是他們頭一次意識到,他們的書記員原來真的是一個女孩子,她美麗、柔嫩,如花朵般在不為人查的角落裡靜靜的綻放。
……而後慘烈的凋零。
那天晚上巡法使們瘋掉一般搜遍亞諾河案每一個角落,最後只尋回一枚掉落在路邊的耳墜。而現在他們終於找到了另一枚。
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時候,雷已經伸手將那耳墜握在了手裡,他的聲音冷靜如冰,“這是哪兒來的?”
彭斯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們的隊長生硬的剋制著情緒,逼問一個女僕——他習慣於將利刃封入刀鞘,在出鞘的瞬間電光石火般斬殺敵人。他是守護之刃,所以你看到的永遠都是他沉穩可靠的模樣。可這個夜晚他的殺氣在刀鞘裡翻湧,錚鳴不止,鋒利在嗜血的邊緣。
那姑娘尚感知不到雷的殺氣,只是本能的瑟縮,“是朋友……是安東尼送我的。他說可能要回鄉下住很久,所以提前送我生日禮物……”
“他是從哪兒弄來的?”
那姑娘幾乎要哭出來了,“是少爺,他說是從少爺那裡順來的……”
她終於怕的跪倒在地上。
許久之後,雷周身的風暴終於平息下來,他說:“……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現在這屋裡就只剩詭秘的寂靜。
火燭噼啪的燃燒著,架子上一排排玩偶用無神的玻璃眼睛望著這群男人,而男人們則靜默的凝視著他們的隊長。只等他一聲令下,他們必然釋放全部的暴虐像餓狼般進攻和廝殺,哪怕與整個城市為敵也在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