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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前一起一伏。他就披著一件單薄得有點可憐的長袍,衣角濺上了泥點,□在空氣裡的雙腳在髒灰中反而顯出一種磁白,上好的青瓷一樣,沒有一點人氣。

乾萬帝很想站起身衝下去,然後狠狠的把這個小東西勒到自己懷裡。但是他沒有動,他的神色淡漠,儘管他的指甲深深的掐著掌心,幾乎要掐進肉裡去。

“你來幹什麼?”

明德抬手抹去眼角滴落的水珠,這個動作讓他看上去就像是拭淚一樣,乾萬帝幾乎剎那間就要站起身跪下去。

明德一邊擦掉水珠,一邊低低的道:“臣來求……來求皇上一道聖旨……”

乾萬帝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臣求皇上下旨,賜容十八雲南鎮南將軍一職,賜大宅一座,保一生衣食,永不問政事……”

就在幾天以前,他求的,明明是另一件事。

乾萬帝開了口,聲音僵硬得好像凍過:“……明德。”

“是。”

“你只能求一樣。”

明德抬起臉來看他,目光裡有一點脆弱的哀求。乾萬帝強迫自己盯著他,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你自己外放和容十八外放,你只能選擇一樣……”

“蘇杭和雲南,你只能選擇一樣……”

“誰走,誰留下,你只能做出一個選擇……”

明德看他的目光,就好像一隻掉到陷阱裡的小獸,眼睜睜的看著獵人拿著刀,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一樣。

有怨恨,但是不僅僅是怨恨,更多的是驚恐和疼痛。

乾萬帝闔上眼,半晌之後,聽到膝蓋跪到地毯上的聲音,那個應該被九五之尊放到手心裡去嬌慣去縱容的、最心疼最寶貝的小東西,連說話的聲音都這麼虛弱發抖,充滿了將要哭出來的哽咽,好像任誰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欺負傷害一樣。

“求皇上……賜容十八……雲南鎮南將軍……”

乾萬帝猛地站起身來,一步衝下去,跪倒在明德面前,把他緊緊的按在自己懷裡。

他清楚的聽見懷裡細碎的、小貓一樣的哭泣聲,連哽咽的聲音都壓抑得小小的,儘量的藏起來,不敢被發現。淚水不可避免的滴落到帝王明黃色的龍袍上,就好像一簇簇小火苗在燒一樣,炙熱入骨。

“以後要是南巡,我一定帶你去江南……”乾萬帝顫抖著親吻明德溼漉漉的細碎的頭髮,喃喃著道:“……一定帶你去,帶你去西湖,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整個天下都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

但是那不一樣,明德心裡一個小小的、絕望的聲音,固執的說著。

那不一樣……根本就……是兩碼事……

暮色沉沉的壓了下來,窗外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也散盡了,倦鳥歸巢,聲聲呢喃。

風起樹梢,悉悉索索的沙沙聲淹沒了那微弱而絕望的哭泣,漸漸的一點都聽不見了。

翌日,皇帝下旨,原暗衛隊長容十八護駕有功,賜一品鎮南將軍、授鹽鐵大權,即日可啟程雲南上任。

朝堂轟動,人人大驚。容十八已經雙腿皆廢,且出身來歷不明,如何當得起這堂堂的一品大員、封疆大吏?

鎮南將軍等於雲南的土皇帝,割地一方,稅收全拿,不說一輩子,幾輩子都能吃喝不愁揮金如土了。幾個老臣痛哭流涕著求皇上再三斟酌,但是聖旨下去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乾萬帝態度異常的堅決,把所有人都擋在了御書房之外。

半個月後,容十八傷勢稍好,即刻啟程。

城門外往遠處望去,一隊車馬影影綽綽,已經漸漸的消失在了地平線上。風越來越猛烈,明德往厚厚的大氅裡縮了縮,乾萬帝抱著他,低聲問:“冷了?”

明德眨眨眼,淚珠滾落下來,一下子就洇進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