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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人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因為他們是吃這碗飯的。
榜單委員會例會,每個人都神情恍惚,並非加班太累了,純粹源於音樂的全方位、立體化轟炸,這一期可是火力全開的星工場。
《民謠》專輯9首新曲,外加6曲妖孽作品,放在任何公司,這種質量,這個數量的作品,都足夠吃兩年了。
毫不誇張的說,其中至少有12首是冠軍級別的曲目,甚至可以說有8首金曲獎級別的作品。
滑稽的情況再次出現,主席吳庸的身體又突然不適了,穆纖雪理所應當頂在了這個位置上。
誰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葛如一親自叫板星工場,以抨擊靡靡之風,這期推薦位是萬萬不能給他們的。
可偏偏,這一期的星工場打榜歌曲,已經強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每個人都感覺呂健在用一疊曲譜抽打著他們的臉
給啊,給啊,你倒是給啊,不給我再添點兒?
給推薦位,是委員會的罪人。
不給,那幾乎是全天下的罪人了,本期新歌質量與數量雙重碾壓,不管是八歲的小孩還是八十歲的老頭兒,用屁股都能聽出來哪邊的好。
投票表發了出去,卻沒人動筆。
穆纖雪坐在主位上,看著這些同僚,曾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們是可靠的,沒想到那種信任感稍縱即逝。
半年來,她雖然很少出這個辦公樓,卻也沒少經歷事情,一種淡淡的麻木感在她心頭油然升起,她漸漸習慣於旁人的作風,發生任何事,心中也很難再起最初的波瀾。
她的身體雖然年輕,但她感覺自己的精神正在乾枯腐朽。
她恍然意識到,自己也許就要被擊敗了,擊敗自己的並非刀槍棍棒,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混蛋,僅僅是這一個個,一個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次次,一次次普普通通的事。
矯情,臭臉,理想主義,性冷淡,穆纖雪已經習慣了這些指責,就像她習慣身邊的人。
這些人心照不宣的對視過後,一個個把沉重的筆橫在了表格上。
“都棄權?”穆纖雪想笑,但又怕這顯得自己太孤高了,還是憋了回去。
多數人都低下頭,少數幾個人下了一番決心後,終是在表格上勾上了自己中意的歌曲。
看著這三五個人,穆纖雪臉上盪出了難得的欣慰。
他們簡直太相似了,年輕,未婚,不牽扯複雜的利益鏈條,也還沒到背上家庭開銷的時候,成熟還未浸透他們,責任還未捆住他們,**還未吞噬他們。他們的身體像是自由的小鳥,精神如同一飛沖天的雛鷹,他們難得的希望。
穆纖雪突然想到,父親在當年的工作中,也曾力排眾議保護或提拔了幾個略顯刺兒頭的小夥子,因為這事還遭到了不少詬病,也曾被指責任人唯親,護犢子云雲,甚至自己在當時都覺得父親此舉有失公正。
原來是這樣。
看著他們,穆纖雪感覺自己疲憊的精神又被注入了一針興奮劑。
如果我做不到,那就保護好他們。
薪火相傳。
“好了,這一期不投票了,我一個人定。”穆纖雪重新打起精神,“散會吧。”
眾人再次對視,這毫無疑問是榜單委員會成立以來,最明目張膽的一次獨裁。
但卻沒幾個人對這件事有意見。
穆纖雪一個人定,這也就意味著出了事情,她一個人擔。
反正她爹是創始人,葛如一不會真把她怎麼著的。
已經有人拿起本子準備離席了。
“纖雪!”眼鏡小夥兒堅決起身,遞上了自己的表格,“不管你怎麼考慮,我這份要交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