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這個倒俊俏,不輸你十三哥他們,以後就當皇子養著吧,偏你這性子也象。”說著將手背到身後,問道,“既穿成這樣,那便要行男子的拱手禮了。”
滔滔調皮一笑,行了拱手禮道,“陛下萬福”,起身時卻拿眼一溜老七,見他眼眶上還有一絲淡淡的青黃,想是被十三揮拳的傷尚未好全,不由衝他愧疚一笑。
輕輕咬著半邊嘴唇,她鼓足勇氣看向十三。十三面上一如既往冷淡冰涼,但漆黑的眸子卻似會說話一般,似綾羅,纏繞著她目光,彷彿在探究她心思,許久才收回,隨即恢復清冷,微微頷首,“滔滔越發出息了。”
皇上落座後笑道,“本想著讓你入秋了再來,你自己倒先耐不住了。”
滔滔忙收回目光,不再看十三,俏皮道,“我想著給官家磨墨呀。”
“趕巧了,恰巧翰林院新進的龍紋墨和李廷珪墨,你可要仔細磨才好。”皇上說完抬手指指那雕螭木箱。滔滔會意,緊著上前,握住蓋子上嵌黃玉把手,輕輕一抬開啟。
皇上斂了笑容,低下頭撿了幾本,片刻將其中一本遞給滔滔,道,“給他二人看看。”
滔滔將奏章接在手中,笑靨如花,徑直走向十三,抬手一遞。十三目不斜視,一臉淡然,彷彿她只是普通女官兒一般,但接奏章時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為之,卻有大半個手掌都覆在滔滔手上。
掌緣被他碰到的地方一熱,自小到大,手不知被他牽過多少次,卻從未有過這一遭這般感覺,滔滔不由抬眼將他一看,卻見他仍面色如常,彷彿方才那一下竟是自己在做夢一般。
她不由恨得牙癢癢,將手抽回來,回到御前,收回目光在心雕琢的御用龍形端硯中研磨。這李墨最是堅硬,號稱浸在水中三年而不化,所以要慢而均勻發力,甚是考驗手上功力。
滔滔一壁裡琢磨十三的反覆無常,想他前腳送了琴來,後腳又彷彿不認識一般,真是摸不準他心思。她心不在焉,只顧將硯臺磨得沙沙作聲。
皇上忍不住皺眉道,“照你這種粗暴的磨法,又傷硯臺,磨出來的墨汁又粗糲不均,如何能用?”說罷握了她的手輕柔均勻地墨了幾圈作個樣子,道,“這樣磨,可記住了?”
滔滔連連點頭,吐吐舌頭,這才收回心神用心研磨。
皇上正色道,“這是朕命範參政針對當今‘冗官’、‘冗兵’、‘冗費’等時弊制定的新政,你們看看如何?”二人看奏章上寫著十條主張,“明黜陟、抑僥倖、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厚農桑、修武備、減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老七看完,搶先說道,“臣覺得還待商榷,這上面每一條雖寫的冠冕堂皇,卻有違祖宗之法,恐動了國之根本呀。”
皇上不置可否,輕撫玉斧,“十三如何看?”
十三明白,三冗問題確是當務之急需要解決的,略一沉吟,答道,“臣以為然。但西夏戰事稍平,北方狼煙又起,不宜操之過急,不妨先‘精貢舉,擇官長’,再慢慢推及其它。可先將科舉改為三年一次,另外允許朝臣舉薦賢能,果有才華者也不至於被埋沒。”
老七道,“十三哥雖說的有理,但先帝曾說過‘富家不用賣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房不用架高梁,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隨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若改了科舉制度,不知有多少讀書人要輾轉難眠了。”
滔滔聽他們說了半日的官話,早覺得有些無趣,此刻終於有聽得懂的,急急插嘴道,“還有那些等著“榜下捉婿”的岳父們也要失望了。”
皇上知道她指的是坊間典故,說科舉考試發榜之日各地富紳們全家出動,爭相挑選登第士子做女婿,那情景簡直就是搶,所以又被稱作“榜下捉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