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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墨玉青絲,許久緩緩伸出手去,方有尺餘,便又長嘆一聲垂下,不置可否。

張昭儀不防範姑娘得了訊息趕來攪局,冷冷道,“若論與皇后親厚,範才人拿什麼來比郡主?”

範姑娘輕輕一顫,跪直身子,深深凝望皇上一眼,重又鄭重磕下頭去,長跪不起。

“張娘子方才說要遣散與官家娘子都親厚之人!滔滔又不曾侍寢,如何算與爹爹親密?若在御前便算親密,那御前女官兒多了去,難道個個都要遣出去?”瑜柔冷笑一聲說道,聲音如碎玄冰。

張昭儀方要開口說什麼,皇上忽地起身,向默不作聲的皇后面上一瞧,又看看倔強的滔滔和俯身在地的範姑娘,頗為不耐地一揮手,“準你所請。”說罷頭也不回,徑直向殿外行去。

諸娘子見皇上不悅而去,便也隨著前後腳告退。熙熙攘攘的大殿,霎時便寂如荒野,滔滔站在平滑如鏡的金磚上,心中藤枝蔓延,彎彎轉轉,每一枝都刺入骨髓,痛徹心扉,卻又恍如劫後餘生,說不出的酸澀,這才發覺後背已是溼透,身子也輕輕顫著。

範姑娘已是從容起身,輕輕走至皇后面前叩拜道,“女兒不孝,不能再侍奉娘娘,唯有日日為娘娘祈福,願娘娘福壽安康。”

皇后早將她攙起來,一向端莊沉穩,處變不驚的她,業已淚溼雙頰,“我素日……對你竟是苛責了。”

滔滔輕輕上前,握著範姑娘的手,相看淚眼。她深知,舉凡侍奉過皇上之人,比不得尋常宮人,尚能尋個人家嫁了,範姑娘只能去離宮十里,位置偏僻的瑤華宮做道姑,且無旨不得出宮。

想到她為了自己自請修行,此去便是青燈道觀,孑然終老,滔滔忍了許久的熱淚終於傾湧而下。

殿外豔陽依舊燦燦,一牆之隔的殿內愁雲慘淡,直讓人覺得風木含悲,離愁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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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天際先是出現幾許魚肚白,須臾橘紅、硃紅、赤紅爭相呈現,碧空無雲,一輪金陽霎時便躍然而出,散出萬束金光,耀的東華門的琉璃碧瓦愈發富麗輝煌。

這樣好的日頭兒,繡闥雕甍下諸人卻個個淚眼婆娑。因張昭儀託辭皇上祈雨心切,擇日不如撞日,竟命選出的養女這日一早便要送出去。

她們少說在宮內都過活了五六年,別說與各自養母,就算對宮裡的花鳥蟲魚,一草一木,亦有深厚感情,一夕別離,怎能割捨?奈何礙於宮規,娘子們也只能忍痛割愛,紛紛摟著自己姑娘千叮嚀萬囑咐,保重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皇上雖未露面,卻一早便命楊都知傳旨,好生安置這些姑娘。滔滔明白,他定然是割捨不下範姑娘!想到這一層,滔滔忽然覺得,這一國之君,亦有不能率性而為之時,亦有令人心痛惋惜之處,不由將昨日怨他之心,減了幾分。

範姑娘一身直襟對領霜白褙子,只在袖口腰間和裙角散繡著幾朵海棠,雖眼角濡溼,面上卻還是淡然,在一眾哭哭啼啼的姑娘中間顯得嫻靜端莊。她攜著滔滔的手,輕輕一握,又莊重向皇后行過禮,便毅然轉身。

走至宮車前,她卻回頭飛快向東南角望一眼,朦朧淚眼有一瞬的清亮,旋即黯然,舉袖拭面,輕抬腳步上車,再不肯回頭。

滔滔明白,她看的是十一在宮中所居的寢殿,想她這番竟是為自己所累,那份自責自譴越發讓人難安,忍不住淚眼盈盈。

徐姑娘這邊卻已哭得肝腸寸斷,髮髻凌亂,眼泡浮腫似兩拳白麵小饅頭,也未施脂粉,想是得知訊息後一直哭鬧。任憑宮人請了幾次,奈何她只是拼死掙扎不肯上車。

徐姑娘忽然掙脫左右宮人鉗制,膝行至張昭儀面前,抱著她的腿懇求道,“娘子,娘子,我知道錯了!”

張昭儀頭都不低,看都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