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葡萄一般,好奇的四處張望,小嘴兒也咿咿呀呀唸叨個不停,不知在說些什麼。
他方伸出食指想輕戳仲針臉龐,仲針便抬起胖乎乎的小手牢牢將他的手指握在手中,自顧咧了嘴笑得天真無邪。皇上心中一動,竟覺得有些苦澀,不可抑制想起自己早夭的三個皇子。他輕輕嘆口氣,強撐著看向滔滔,道,“眉眼倒是有些像你。”
滔滔想著,無論如何皇上也是一國之君,是天子,現下張貴妃雖不在了,保不齊日後還會冒出個李貴妃,周貴妃來爭寵,皇后這樣跟他置氣也不是辦法,便笑道,“官家既無事,何不跟滔滔一起去坤寧殿坐坐?”
這些日子他心中早有些悔意,有心親近,奈何皇后幾次三番推脫著不見。此刻聽滔滔如此說,面上有一瞬的尷尬閃過,想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說不定皇后見了她母子心中喜悅,能與自己盡棄前嫌呢,便道,“也好。”說罷也不將仲針遞給乳母,竟是親自抱著向殿內行去。
坤寧殿內安寧幽靜,只偶爾傳來幾聲低語。皇后身著家常黃地寶相紋褙子,正靠在貴妃榻上同對面苗昭容說話。不知苗昭容說了句什麼,皇后面上似乎浮上一絲無奈,長嘆一聲,輕輕搖搖頭,帶的一對碧玉水滴墜子搖曳著冷光。
不成想一抬頭竟見皇上進來,手上還抱著個嬰孩,她不由一怔,自有心疏遠過皇上幾次之後,他已許久未曾再踏足坤寧殿,此番怎得又起了意?苗昭容見她望著門口出神,回頭一看竟是皇上,緊著便起身行禮。皇后無法,也只得跟著起身,雖是恭恭敬敬按規矩躬身下去,面上卻依然是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滔滔依次向皇后和苗昭容行過禮,見氣氛尷尬,便移步到皇上身邊,指著仲針向皇后道,“娘娘,您也瞧瞧仲針,現在逗他,他都會笑了。”說著用手指輕輕撓撓仲針下頜。
皇后方才見她跟在皇上身後,心中已明白皇上此次前來八成又是她在搞鬼。她有心不接茬,卻又忍不住看向仲針,看那粉白細嫩的一團小人兒,笑起來天真可愛的樣子,直讓人觸動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皇上見她面上方才冷如玄冰,已是有些訕訕,此刻見她望著仲針,神色緩和,忙將小人兒抱到她面前,道,“皇后也瞧瞧,朕瞧著眉眼有些像滔滔,下頜倒跟十三有些像。”
苗昭容方才已與皇后說了許多貼心話兒,勸她勿要與皇上置氣。此刻見他二人一同逗孩子,不由向滔滔一笑,上前拽了她的手細細敘過寒溫。滔滔忽然想起來隱約聽人說瑜柔已選定駙馬,猶豫片刻還是向苗昭容提起。
苗昭容見問,許久都不答言,回頭向皇上瞅一眼,轉頭向她使個眼色。滔滔會意,明白她是叫自己出去,順便留個機會給皇上和皇后和好。她猶豫片刻,只得扶了苗昭容的手一同出坤寧殿。
及到了殿外,苗昭容才嘆道,“你也不是外人,我這話便不瞞著你。柔兒這事雖是咱們官家親自做主定下的,但……我實在是不滿意……”說著竟觸動傷情,止不住落下淚來。
關於瑜柔那位駙馬,滔滔也略有耳聞,聽說是皇上生母李太后的侄子,叫做李瑋的,不僅長相甚是醜陋,行動也是一副市井人家的粗俗舉止。
此事說來話長,皇上身世甚是離奇,自降生後便被大行皇帝(皇上父親)的劉皇后接到膝下撫養,且對外只聲稱是她所出。
皇上直到親政後,才知曉自己身世。因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只將親生母親視作是先皇的低等妃嬪而已,故而深覺未盡到孝道,只有竭盡所能補償母親家族,才能稍減內心愧疚。
可誰都未曾料到,他竟將自己最珍愛的女兒許配給那樸陋的李瑋。算起來,那李瑋還是瑜柔的長輩……
“若他單是出身低微也就罷了,可他人又笨拙,面貌又甚是醜陋,這讓我這做母親的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