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心疼自己麼?”
我默默片刻,心疼自己,該要如何心疼呢?
我本還不慣在溪邊浣衣,和浣碧說話間一個掙扎卻不留神踩進了溪水裡打溼了鞋,一時間鞋子襪子都溼透了,腳下冰涼粘膩地難受。這還罷了,要命的是袍子都溼了,更是難受。我一涼,不禁打了個噴嚏,浣碧驚道:“現在雖說是春天裡,可是踏在水裡也是涼的。這可怎麼好呢?只怕長久捂在身上晚上回去要骨頭酸的。”
我想了想,遂放下手裡的棒子和衣物,眼見左近無人,拉了浣碧的手去旁邊的樹叢中換下衣裳晾著,只盼能快快乾了換上才好。
才脫下衣服,聽見溪邊人聲笑語,步履紛沓,想是寺中的姑子們都出來洗衣裳了,一個個結伴而行,很是熱鬧。
不知誰“哎呀”了一聲,尖聲笑道:“莫愁和浣碧這兩個懶鬼,十足的蛇骨頭髮懶,衣裳沒洗乾淨就扔在這裡,又不知跑哪裡躲懶去了。”
又是誰大聲嗤笑了一聲,語氣輕蔑而不屑,“未必是躲懶!不知道又是宮裡哪個太醫或是哪個侍衛來探望她了,指不定跑到哪裡揹人處說悄悄話兒去了。”
眾人鬨笑起來,我腦中轟地一響,被羞辱的怒氣洶湧上來,愣愣別過頭去問浣碧:“她們在說誰?是說我麼?”
浣碧為難地搖搖頭,道:“她們的話不中聽,什麼閒言碎語的,嘴又那樣零碎,小姐別卻理他們。”
然而那邊廂又道:“她是宮裡出來的,長的又妖氣。以前她是皇帝的女人,自然沒人敢和她說話,如今被趕了出來,自然多少臭男人巴巴地跑來找她。你看她那日跟那個太醫說話的風騷樣子,聽說她以前在宮裡挺得寵,這樣突然離了男人被關在咱們這種地方,她能耐得住寂寞麼?保不定和那什麼太醫是老相好了,在宮裡的時候就好上了。”這話說得大聲,一句一句生生敲進我耳中,想不聽也不成。我聽得十分清楚,正是靜白才有的大嗓門。
眾尼又笑了起來,一人誇道:“靜白師叔見識得最多,她說是就一定是了。”
我的十指用力地蜷曲起來,一時間又惱又恨,血氣直在胸口激盪不已。我本以為佛門是清淨之地,卻不想這樣汙言穢語、惡意揣測、背後詆譭,和後宮之中半分分別也無。
浣碧聽不過去,臉色漲得通紅,眉毛也一根根揚了起來,便要衝出去。激怒和羞辱糾纏著我的思緒,我竟還有殘存的理智,一把按住浣碧,低聲而堅定地道:“別去。”
浣碧按捺不住,直直望向我,“小姐……”
我再度搖頭,“別去……”
我牢牢按住浣碧的手,亦像是按捺著自己此刻委屈而不平的心。
外頭的笑聲更大,一個尖銳的女聲道:“靜白師叔說的不錯。她和那個太醫準保是早有私情了,她被趕出宮來,宮裡頭的人送來時說是為國運祝禱才修行來的。可真要是這樣,怎麼會被廢了名位出來的。”她們的笑聲曖昧而詭秘,似乎都在心照不宣,“準是和那太醫有私情的時候被咱們萬歲知道了,才被趕出來的。”
“嘖嘖……這樣不檢點,簡直不知廉恥……”
“你們知道麼?上回我見她明明送那太醫到了門口,還有說有笑,竊竊私語,很是戀戀不捨呢。”
上次,有說有笑,竊竊私語,很是戀戀不捨……我不過是囑咐溫實初為我多多照顧我的朧月,何曾如她們所說的那般猥瑣。
“我有一回還見那太醫明明回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又折回來望著她的屋子出神,可不知有多痴情……”她們吃吃地笑,“女人肯放下一點身段,那男人就會像蒼蠅一樣纏上來,都不知道他們在屋子裡做些什麼?”她們交頭接耳,大聲地說笑喧譁,用力地捶打衣裳,用力地詆譭我,用力地想像。她們捶打衣裳的聲音“啪啪”地大聲,棒子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