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選在這個時間動手,是因為在六七月間,關外各處,無論是建州女真,還是高麗,都是去年冬季存糧快要耗盡,而秋季收成還沒到的關節,沒有軍糧自然就沒辦法大動,而皮島這邊透過貿易和騰挪有了一定積存,正是敵弱我強的好機會,等到了冬季,皮島就只有據守這一條路可走了。
將令傳下,東江鎮安排在遼東和遼南的探子都開始活動,這一次,東江鎮對徐州這邊封鎖了訊息,借船也只說是去金州那邊送糧送人,在這個時候,對雲山行所有人都是盯緊了,皮島本就不大,原本對來自徐州的商戶並沒有什麼遮掩,任由進出來去,但現在則是隻能在港口附近活動,好在羅晨和趙松那邊沒什麼不滿。
得到海上貿易的支援後,東江鎮實力的提升是全面性的,原本去往遼鎮地面的探子都是步行,只在幾個關鍵節點設定快馬,可這樣傳遞訊息很耽誤時間,往往反應也不及時,現在則都有馬匹騎乘,在朝鮮那邊購買,還有少量的繳獲,有了快速的軍情呈報,打勝仗的把握也大了很多。
自高麗義州沿鴨綠江向南這三十里的江岸,是東江鎮探馬巡視的重點區域,高麗武備極弱,儘管口口聲聲說大明是父,子不能叛父,實際上卻在戰爭和敵對中兩不相幫,或者說以高麗的能力,想要幫忙也幫不上什麼,只能依靠東江鎮自己來警戒偵查,而高麗義州向南二十五里到三十里左右的江面,是鴨綠江最窄的江面,在這裡渡江最為輕鬆容易,必須要嚴加戒備。
皮島東江鎮的偵騎在朝鮮鐵山郡那邊上岸,沿著海岸的平坦地形一路向西,到鴨綠江邊後沿江向北,在距離義州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就是交接匯合之處,被替換的偵騎並不是回返皮島,而是直接過江去遼東地域偵查,東江鎮軍民不少,可能派出去的偵騎夜不收數量不多,只能週轉運用。
六名偵騎來到平時匯合的地方,前面幾百步就是鴨綠江,原本這裡是高麗軍屯耕種之處,可現在都已經荒蕪廢棄,因為這鴨綠江邊就是建州女真和東江鎮兵馬拉鋸的地方,建州女真可不管這裡是高麗領土,高麗也沒能力去攔阻,只能躲遠些別被波及,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支援東江鎮的原因。
大夥來到廢棄村寨附近的小樹林邊,將坐騎拴好,拿著乾糧開始吃起來,雜糧烙餅,醃菜和魚乾,伙食相當不錯,這也是因為同徐州的貿易而來,從前出來的話,只能帶一天到兩天的乾糧,其餘自籌,所謂自籌,無非是向沿途的高麗村寨農戶劫掠乞討。
“吃完了,留一個人放哨,其餘的抓緊眯一會,大帥要用兵了,咱們跑在前面的可不能含糊!”帶隊的總旗吩咐了句,下面都吆喝著應了。
有人去收拾餵馬,有人坐在那裡遲疑了下,低聲開口問道:“郭老大,都說那徐州造反,已經把關內的官軍滅了大半,咱們接下來怎麼辦,要和這徐州人廝殺,還是那個”
“廝殺,廝殺個鳥,你沒看到那港口邊上的徐州兵,和那些大帥的親衛一樣,幾百全身是鐵的精銳,手裡還他孃的都炮,咱們怎麼去打?再說了,糧食什麼的都掐在徐州手裡,孃老子都被送到海那邊了,你想餓死,還是想被滅門?”那總旗毫不客氣的反問道,問話那人被問的張口結舌,嘿嘿訕笑著不出聲了,其他幾人都睜開眼,他們對這個話題也是很感興趣。
“抓緊睡,抓緊睡,這些事輪不到咱們操心,有大帥把握著呢!咱們啊,就是和韃子拼,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郭姓總旗悶聲說道,其他人重重點頭,逃到東江鎮又敢做偵騎這等危險營生的,都是和建州女真有深仇大恨。
但想要立刻睡著也不容易,剛才議論這些牽動心事,每個人都在這邊閉眼睛琢磨,賓士來此,大家都是疲憊,沉默了一會睡意上湧,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正在這時候,卻聽到馬匹嘶鳴,眾人都是清醒,隨即聽到了密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