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難以置信對方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似的。
“你在這兒給我好好等著我們回來,哪兒也別跑,免得被哪裡的賊人給殺了!”齊望的聲音很洪亮,裡面透著一股悍氣,“要是……要是我們都沒回來,你再自己走,走到鳳陽去!”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頭也不回地向剛才離開的方向衝了回去。他的神態重新變回了之前的那種昂揚,最近幾天的萎靡狀態,此刻在身上再也找不到了。
魏忠賢仍舊站著,看著齊望就這麼離開,再也沒有出言阻止。他的表情並不奇怪,好像早就聊到了齊望會作出這樣的選擇一樣。
“你們叔侄兩個都是漢子。你有這樣的叔叔,他有這樣的侄子,算是你們的運氣!”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然後俯下身來慢慢撿起了那些紙片,“只可惜,這大明,現在哪裡有漢子的出頭之處啊!只希望……只希望你們都能活著回來吧。”
接著,他按照齊望剛才的叮囑,不慌不忙坐到了草叢邊的一塊石頭上。
齊望弓著腰,瘋狂地沿著來路往回衝,他大聲喘息著,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
對三叔的關心已經壓倒了他的其他一切想法,也讓他忘記了剛才的憂憤和痛心。他在草叢當中穿行而過,草木四處紛飛,猶如一頭猛虎在山林當中橫行。
正如他剛才所預料的那樣,劉松平在趕跑了齊望和魏忠賢兩人之後,馬上就停止了自己的逃跑,反而回到了自己剛才逃跑的地方。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跑,而是打算靠自己來儘量拖延時間,讓另外兩個人更有機會逃脫。
因為猝不及防,所以他沒有跟齊望交代過自己暗地裡做的一切,但是他相信如果自己沒有回去同他們會合,魏忠賢一定會將自己同他的交易告訴齊望,不讓自己白白枉送一條性命。
既然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那還怕什麼呢?
在這樣的想法的驅使下,在荒野的草叢邊,劉松平慢慢抬起刀來,靜靜地看著衝過來的那些追兵。
這一輩子,十幾年前就該收場了,牽掛放不下活到了現在,已經是賺到了,現在就算丟掉了又有什麼可心疼的?他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雖然這兩個人突然衝出來將魏忠賢救走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他們畢竟是有馬的,在最初的驚愕之後,很快就騎馬追了上來。騎著馬的幾個人當中,厲釗正在其中。
然而,出乎他們預料的是,擋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只有一個人。
厲釗陰狠地看著對方,但是因為上次留下的教訓實在有些深刻,所以他一時間反而勒住了馬,在劉松平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而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同樣勒馬,然後保持距離,將劉松平圍了起來。
“魏忠賢在哪兒?”厲釗先是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厲聲對劉松平問。“你們把他藏到哪兒去了?”
“你不會覺得我會告訴你們吧?”劉松平肅容反問,同時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刀。
如此不客氣的回答,讓厲釗的面孔變得更加猙獰了。
“我就不明白了,魏忠賢如今已經是個落了架的鳳凰,你們幹嘛還要護到這一步?老老實實地將他交出來,你我兩便不是很好嗎?你莫非是真的以為,收了他的錢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嗎?有了錢沒了命,又有什麼用?”
“事到如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劉松平還是不為所動,“多說無益,夠膽子的就來吧!”
“你!”面對著劉松平那平靜而又帶著蔑視的眼神,厲釗心頭又是大恨。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敢自己衝上前去,給這個不識好歹的混蛋一個教訓,那一晚他和劉松平交手過,因而他明白對方的身手強過自己。劉松平在他手臂上劃的那一刀,現在對他來說還是刻骨銘心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