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知府也要向駐紮泰州的鳳陽巡撫告急,然後才能出動本地官兵剿滅,所謂事急從權,既然淮安府山陽縣清江浦境內有這等兇殘大賊,知府也顧不得背上干係,發文請山陽守備秦某出兵剿賊!
劉班頭正跟府衙裡的熟人閒聊,大家對徐州人的肆意妄為都是憂心忡忡,這麼一折騰,清江浦那邊的常例供奉搞不好就泡湯了,大家的日子怎麼過,還沒聊多久,就看到府衙裡一位差役頭目手持公文快步走出,騎馬朝著城外的方向疾馳而去。
清江浦黑白兩處的常例好處,知府、知縣這邊固然有一份,駐紮在這邊的山陽守備拿的更多,畢竟他手裡有刀兵,掌著一方平安。
雖說出了雲山車行那樁事之後,山陽秦守備也是著急,可身為武將,如果沒有地方上的請求就貿然出兵,那可是天大的忌諱,被有心人盯住,去官問罪都是有的。
但知府衙門的文書一到,一切就不同了,這公文手續看著形式無用,實際上卻是彼此的擔保,山陽秦守備立刻有了出兵的理由。
實際上在知府這邊公文過來之前,倉庫大使連平安的人和銀子就已經到了,在連大使的銀子和人到之前,清江浦江湖市井方方面面的人物早就到了,禮物好處之類的也帶了一大堆,當真熱鬧無比,門庭若市。
雲山車行前一場大打,讓清江浦各處換了局面,原來的頭目不是死就是被抓走,甚至連家人都被株連,舊人哭新人笑,一幫人藉著趙字營的手上位之後,非但沒有什麼感激感謝的心思,反倒是立刻琢磨著搞掉雲山車行。
其中的道理也簡單,原來自己沒有上位,到手的好處也不多,現在自己上位了,自然要撈的越多越好,而這雲山車行就是新上位諸人快活的最大阻礙。
不過那一場短暫的戰鬥和事後的處置,清江浦的江湖和市井已經膽寒心顫,讓他們再去打是萬萬不能的,清江浦雖大,但可用的力量也就這麼幾支,現在能用的也就是山陽守備手底下的官兵了,而且以後能依靠的也就是山陽守備這一支兵馬。
江湖市井中,歸根到底,還是握著刀把子的人說話最管用,以後
想通這個的人很多很多,清江浦本就和山陽縣城挨著,大家過來也不遠,都是蜂擁而至,用比平日多出幾倍的熱情奉承秦守備。
山陽守備秦越出身大河衛,身上還有個指揮同知的世官銜頭,大河衛緊鄰山陽縣,也算是淮安府本地的土著了,他一路升遷就沒離開過本鄉本土的百里地方,日子過得舒服,也念著鄉情,本地人都很好打交道。
他秦守備在清江浦也算是個人物,可平日裡地位也就比知縣高那麼一點點,那裡被這麼多人熱情的奉承巴結過,開始還知道客氣幾句,到後來也禁不住飄飄然了,很有一種天下英雄唯我一人的意思。
感覺好歸感覺好,但法度規矩還不敢觸碰,儘管眾人一致請求“秦將軍”出兵,這秦守備卻只是在那裡客氣,動是堅決不動的,好處是好處,若是頭昏出兵,這位置沒了,到時候莫說是好處,奉承都沒了。
等知府的公文一到,看到上面的大印,秦守備的氣立刻粗了,拍著胸脯說道:“地方有難,本將絕不會坐視不管,現在就集合兵馬,明日就將那徐州惡賊平定剿除!”
眾人鬨然叫好,又是好一頓奉承,許下了若干將來的分潤好處,這秦守備眉開眼笑,心滿意足,只覺得有生以來從沒有今天這麼快活過。
大家都盼著這位秦守備從速出兵,所以沒有留下打攪,特別是聽到狼山那邊有人來的時候,各個都是“秦將軍公務繁忙,今日不再打攪,等來日定當歡宴,大家快活一番”,說完這個告辭。
而且回程路上少不得議論,這次狼山大帥那邊派人過來是好事,剿除徐州惡賊的勾當可以去報備,沒準還能加派援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