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四月十六了,趙進的棉衣已經脫下,他在營盤中看過各處訓練,又和如惠看了看各處賬目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在趙進的書桌上,有一個木箱,箱子一般不上鎖,徐珍珍派來收拾的丫鬟儘管很好奇,卻知道輕重沒有去碰,而且這丫鬟還看到王兆靖和如惠都曾經在木箱裡拿出過本子,寫寫畫畫之後放回去。
當時這丫鬟還以為看到了不該看的,急忙回去稟報,心想是不是這二位偷看機密,徐珍珍隨口問了一句趙進才算明白。
那木箱裡放著的是邸報和京師傳來的訊息,沒有句讀分段,趙進讀起來就會很吃力,如惠和王兆靖要給他標註好。
對這件事,王兆靖一直很堅持要自己來做,甚至連賬目之類的要緊事務都不願意去插手,如惠倒是從善如流,不僅不去爭,賬目和趙字營方方面面的細務,都會詢問王兆靖之後再行處置。
只不過王兆靖這段時間除了謀劃清江浦那邊之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和京師那邊通訊上,這才需要如惠出面做些事。
拿出一本翻閱後放回,趙進覺得有些無趣,因為裡面的內容沒有他需要,關於東夷女真的內容少之又少,偶爾提及,也都是什麼虜酋內訌,彼此殺傷眾多,天佑大明之類的套話吉祥話。
那一刻肯定越來越近,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現在的自己也做不到什麼,這樣等待實在是難熬,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快了。
“大哥在嗎?”外面傳來王兆靖的詢問,聲音打斷了趙進的思緒。
趙進在書房裡的時候,夥伴們進入是不需要通傳的,不過大家都習慣打個招呼,算是自己通報一聲。
話音剛落不久,王兆靖走進屋中,笑著點點頭,先去桌邊把趙進丟在一旁的邸報放入木箱,然後開口說道:“小弟朝京師送了那麼多銀子,想必大哥和兄弟們都很好奇,還要請大哥見諒,這事能不能成也是兩可之間。”
“大家是好奇,不過沒什麼見諒的,你又不會亂花,你這麼掩蓋,無非是怕我不讓你做罷了。”趙進揮手說道,相處了這麼久,彼此之間還真是瞭解的很。
王兆靖一愣,咳嗽了兩聲,有些尷尬的說道:“小弟又是自作聰明瞭?”
“少說那些沒用的,你今日既然提起,想來有眉目了,快講,快講,不要吊胃口!”趙進笑著催促說道。
王兆靖笑著搖頭說道:“倒是小弟做的小了。”
自嘲一句,王兆靖端正神色說道:“大哥,大明這世道,最要緊的是官身,有功名官身,自然就有萬貫家財,沒有功名官身,不管你多大的家業也護不住,早晚要星散而去,咱們趙字營現在這麼大的局面,咱們兄弟幾個卻沒有這個保護,實在是風險太大。”
在大明,官員士紳是遠遠凌駕於百姓平民的存在,有功名,有官身,王法就奈何不得,可以從容的吞併田地,巧取豪奪,沒有這些,你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連衙門裡最低階的白身幫役都可以敲詐勒索,你還沒有什麼辦法反抗。
當然,也有些土豪蓄養武裝,手裡有丁壯刀兵,無視官府,自行其是,不過這樣的豪強,官府只是管不管而已,真要認真了,請求朝廷派出兵馬,調集地方上的民壯團練,頃刻平定,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趙字營這種存在,是完全的特例,不能按照大明既定的道理來算計。
聽到王兆靖這麼說,趙進的臉色卻沉了下來,肅聲說道:“我們這官身其實已經不小,徐州地方,誰能比得上都察院的御史,徐州地方上,又有幾個這麼年輕的舉人?”
御史自然是說王友山,年輕的舉人當然就是王兆靖。
“大哥,除此之外,伯父的百戶,陳家伯父的總捕頭,董家叔父的千戶,這幾個身份也是官身,徐州參將那邊,城內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