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江浦這邊始終沒有猜準過趙字營要做什麼,這次也是一樣,各家按照趙字營的吩咐把對護衛的需求報上來,然後在衙門裡登記造冊,從前衙門裡是沒這個規矩的,之所以現在有了,還是趙字營的安排。
縣衙和府衙那邊倒是無所謂的,登記便登記,反正這個沒有定規王法,只不過趙字營給了些辛苦錢,大家也就願意操勞忙碌。
一家家登記過去之後,各家都吩咐賬房預備好了銀子,準備到時候交上去,那些豪商甚至還準備了豐厚的錢財和物資,都準備到時候犒賞,顯得自己心甘情願,順勢再把彼此的關係拉近些。
不過事情好像到此為止了,趙字營根本不提花費,倒讓大夥摸不著頭腦,但能省一點是一點,也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提。
趙進人在清江浦,那麼徐州那邊的信箋文書一類就要傳遞到這邊來,王家的書信也是如此,儘管趙字營已經專門給京師的王友山安排了不少騎手作為信使,可在這段時間,王家送到徐州的信箋未免太多了些,居然騎手信使又不夠用了。
但趙進沒有覺得麻煩,因為現在這些信箋的內容太豐富了,楊鎬的徵遼大軍慘敗,這讓整個大明都緊張起來,自朝廷到地方,上上下下都開始加速,有的是為了軍務,有的則是為了黨爭。
“小弟名落孫山,那位山西代州的孫傳庭考中,不過名次不高,應該會外放做個知縣,對了,過幾日過來的那位餘致遠這一次也未中”
會試之後,名次出來的很快,不過王兆靖根本不關心,或者說不想提起,會試結束後立刻踏上返程,到現在已經快有三個月,這才說自己沒有中,趙進對這個同樣沒有在意。
同年考中,這在以後都是可以攀扯利用的關係,而且大明的進士就是最上層官僚的候補,和往日的會試殿試一樣,這一次的進士們在十年二十年之後,就會佔據大明官場上各個頂級位置,治理天下。
所以王友山少不得把所有考中的人名都抄錄一份發了過來,但王兆靖只不過撿著自己在意的幾個說說,比如說有一面之緣的孫傳庭,比如說和趙字營關係越來越緊密的餘致遠。
“李貴妃所生惠王與桂王今年七八月成親,當時戶部議定婚禮花費每人七萬兩,不過陛下覺得太少,爭執到現在終於有了結論,各翻一倍,每人十四萬兩”王兆靖淡然讀到,這種事實在不讓人奇怪,當年福王就藩的時候,萬曆皇帝那個架勢好像要把國庫都交給福王帶走,這才十幾萬兩,沒人在意。
接下來要說的,卻讓王兆靖臉上有了冷笑。
“因開徵遼餉,特設戶部侍郎一名,駐紮天津,督辦此事,以山東巡撫李長庚出任此職”
當時有關衙門商定每年運給遼東米一百八十萬石、豆九十萬石、草二千一百六十萬束、銀三百二十四萬兩。戶部太倉庫年年虧空,而專供皇帝使用的內府庫則銀積如山,物糧盈庫。於是,李長庚請留金花銀改折借稅課,以供遼餉之用。
他的根據是戶部的文件:每年本色、折色通計有銀一千四百六十一萬餘兩,入內府者六百萬餘兩,入太倉者自本色之外,折色為四百萬餘兩。內府六百萬兩,除金花、籽粒外,皆為絲、棉、布、帛、蠟、茶、顏料之類,年久皆朽敗。把這類物料改折一半,於上無損,於下有益。其他,如陝西羊絨,江浙織造,亦當暫停一年,以濟軍國之需。
“天子震怒,口諭金花、籽粒是‘祖宗舊制’、‘內供正額’、‘不得借留’”
這段王友山寫的很詳細,王兆靖也仔細解說,但這些事都是二月前後的舊聞,之所以此時提起,想來在那時覺得這些不過司空見慣,朝臣請天子開內庫發餉賑濟,天子堅決不開,這戲碼自從萬曆十幾年時候就開始了,可現在又要仔細敘說,是因為和遼東的敗局有了對比,看起來也好似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