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雨歇,天和地在吟唱,以一種任何言語無法描述的韻律。
天空中,忽然間繁星點點,亦真亦幻、桃紅色未名花瓣紛紛落落如春雨,即起即逝的輕舞飛揚中動人如殞落天際的流星。
聽到花開的聲音,仁壽元年的春天就這樣在一則神話中開始。
桃紅色花瓣消彌,在人們不曾意識到那一舞已結束的時候,空中的舞者已墜落凡塵。
眸子裡熠熠生輝,最亮的地方,竟凝成淚水一樣的晶瑩,伸出雙手,楊廣以幾近信徒般的虔誠接住風紫衣,接住了再不會有罡風自生將她衣袂與秀髮揚起的、獨一無二的蒼天嫡裔。
“順便,”在他懷中,風紫衣說完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封印了那柄劍的氣息與力量。”
“你,”他擁抱住她,聲音裡氣息不穩:“透支了你所有的生命和魔力。”
“沒什麼稀奇,你們都這樣做過了。”風紫衣倦然卻也淡然的笑:“既使心動,也要付出代價,何況,要開創一個天地的新紀元。”
龍淵 章十 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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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二年,秋冷霜寒。
陽光到來之前,一向簡樸的仁壽宮裡,絕對遵規知禮的太子妃燃起一室紅燭星星點點,並分置九顆極品夜明珠於其間。
珠暈流光溢彩,悅目而不炫目,有極致的雍容華貴;燭焰裡淡淡輕煙微微搖曳,在珠光中無可避免的黯然失色,但那紅色的燭心帶著淺淺燭淚的耀動,卻自有一種動人的溫暖與活力。
“淑凡,這是個夢呢。”自昏睡中醒轉,已極是憔悴的獨孤皇后因著那些珠光與燭光而亮了雙眸,再不復一貫簡樸,待人律已皆近苛刻的嚴厲,而是以從未有過的失神沉溺近於夢囈,在無數歲月的封鎖後將心門開啟。
“很小時候,我就有這樣一個溫暖而華貴的夢,直到嫁作人婦,直到他成為帝,而我成為後……
是啊,於我而言,若要這個夢成真只是舉手之勞的輕易,可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卻篤定了要為天下楷模。
雁過留聲,只為一個世代相傳的‘名’字,只為要做最好,近在咫尺的遠逾了天邊。
端莊賢淑而又絕對溫柔嬌美,我從來不是公主,卻一直是眾星所拱捧的月,我知道我有多好,他也知道。
選擇他在那個時候,確然是因他身上所附成為帝的可能多於他本身所具種種;正如他選擇我在那時候,因籍獨孤家龐大的勢力遠過於什麼愛慕我本身。
但,新婚時候,他執我的手,說這一生只要我一個時,我確定他是真心的,就像我也真切的愛上了他。
只是,日子一天天過,他終究如所有人期望的成了帝、成了天子、成了至高無上不可比擬。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當一個人手中握著一個天下的時候,他眼光的落處和心中的動向自然再不同已往。
我明白,而且理解,甚至這本來就是我及我的家族所一意的期待。可是我愛這個人,這個人也愛著我,並彼此許諾過那樣動人的天長地久。
權勢、尊榮、富貴,最澄澈的愛情,我什麼都想要,都得要,也都無力放下,所以伸出了手,拼命的去抓。
命運的輪盤轉動,將日子和所有一一輾過,我高貴莊嚴的站在那裡,擁有與他並尊的‘二聖’之稱,擁有他近於俯首貼耳的言聽計從,天下人都嘖嘖稱奇,說他是獨一無二的衷情帝王,竟除我以外再不曾有過其他女子,更不曾與其他女了誕下子嗣。
我一度很滿足很驕傲,直到那一天,揹著我,他臨幸了逆賊尉遲炯的孫女尉遲明月。
我得到訊息的時候,心裡好慌,知道太多的東西就要這樣再也抓不住了。
在那些東西失控前,我先失控了,不管婦德婦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