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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李無憂自哼著《十八摸》,從月華軒溜回到設在石枯榮總督府的臨時帥府。已是三更天了,由於被他臨走時點了睡穴,慕容幽蘭睡得正甜。和衣躺下,卻並無睡意。

想起謝驚鴻這老王八橫插一槓,明裡是要切磋武功,暗裡卻是阻止自己以江湖手段解決兩軍戰事,他就憤憤不平:“蕭如故這臭小子到底有什麼好的?人沒老子帥,名頭沒老子響,武功又差,坑埋活人的醜事都做得出來,為什麼獨孤千秋和謝驚鴻這兩個黑白兩道的領袖卻都站在了他那邊?冰炭都可同爐,難道所謂的是非黑白其實也不過就是說說而已?公理正義,果然全他媽是放狗屁的東西!”

再想起方才分別的時候,那強得變態的老不死竟然說,割下自己衣袂那一劍旨在試探自己深淺,僅僅用了三成功力,他更是頭皮陣陣發麻。

下山以來,他所遇高手不少,其中慕容軒狡詐,獨孤千秋毒辣,任冷陰狠,獨孤羽堅忍,冷鋒的僱主冷靜,但現在他才知道,這些人加到一起,也比不上一個謝驚鴻。如果說這些人都是精擅心計之輩,如流速緩慢的江河,表面波瀾不興,實則暗流洶湧,詭譎難防,那麼謝驚鴻則行事堂堂正正,像雲霧縹緲間的高峰,雖然可見,卻不可攀越——武功到了他那個境界,又哪裡還需要詭計算人?

“罷了!約會定在明年三月,還早得很呢!再說了,實在打不過你,老子還不會腳底抹油嗎?反正老子身法不比你慢!”想通這一節,他心情為之一鬆,合上了眼睛。

但心頭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讓他難以成眠。披衣坐起,在房中留下一個保護結界後,悄然出了石府,去月華軒散心。

月華軒斜倚潼關東邊的單于山壁上,作為潼關最高的建築,若在白日,可俯瞰整個潼關,是以古來英雄豪傑、遷客騷人,最喜登臨此處覽勝。

夜色深沉,天黑無月。星斗滿天,山間霧嵐一空,晚風如波,如溫潤玉手撫摸在臉上,癢癢的,很是舒服,李無憂心情一暢,開啟天眼,剎時山下百丈景物盡收眼底,而三十丈內的人物動靜更是鉅細無遺地盡上心來。

街上除了巡邏的衛隊,再不見別的人影,除開城心的元帥府,整座城就只有捉月樓燈火通明,隱隱有絲竹之音穿破夜色傳來,其餘一片安靜。離月華軒不過三十丈遠的軍營也井然而有序,全無戰雲壓城的緊張。

想起當日孫武、軒轅乘龍、忽必烈、諸葛玄機、蘇慕白這一干亂世風流人物也曾在某個大戰後的月夜,洗盡征塵,如自己這般俯視著面前這千年雄關,意氣風發地指點江山,潑墨揮毫,評說古今英雄,李無憂不禁心情激盪。

兩次大挫蕭軍而挽狂瀾於既倒,自己如今也算名震大荒,只是比之這些傳誦千秋萬世的豪傑風流,卻依舊是螢火之光,根本不足與這些皓月們爭輝。

只是,即便我真如他們一般,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功業,最後也終究只會如他們一般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吧?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但人若死了,是流芳千古還是遺臭萬年都已不知道了,留不留名究竟又有什麼意思?

虛名若是不計,那人活一世,究竟又當如何?

四姐說“人生在世,不過是快意恩仇,為所欲為”最合我心意,只是三哥老叫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二哥也常說“蒼生為重,慈悲為懷”,他們又是對是錯?只有大哥從來不和我說什麼大道理,說起人生所求,也只有“順其自然”四字,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想來還是四姐說得最對,像忽必烈、諸葛玄機這些當時俊傑,在世時固然無一不是隻手遮天之輩,呼風喚雨,顛倒乾坤,莫不如意,只是他們心中裝的不是所謂的皇圖霸業就是勞甚子的蒼生黎民,肩挑風雨,一生坎坷,真正快活的時候又有多少?

天地烘爐中那白衣前輩雖然神功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