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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蓉姐兒起床擦好幾回身,櫃上還擺冷水缸子,把煮過的茉莉花水放涼了擱著,夜裡蓉姐兒一醒就叫她喝上幾口,怕她汗出的太多,人跟著發虛。

這樣精心照看著,到了夜裡蓉姐兒還是哼哼,玉娘摸她身上有些熱,還以為是熱著了,拿了毛巾給她擦汗,蓉姐兒重重抽一口氣,嘴裡嚶嚶出聲:“玉娘,我疼。”

玉娘唬了一跳,坐起來點上燈,夏日裡蚊蟲多,屋裡早早就掛起了紗帳子,玉娘夜裡睡時都仔細檢視了,怕有蟲鑽進來咬了蓉姐兒,聽見她叫還以為被咬了,抱起來湊近了燈細看,這才瞧見蓉姐兒胳膊上起了個紅包。

她小人兒面板細嫩,一個紅點點生在白生生藕節似的胳膊上尤為顯眼,玉娘拿出涼油給她抹上一點,涼沁沁的止了痛,蓉姐兒打個打哈欠,翻身又睡了過去。

誰知到了第二日早上起來,胳膊上背上,稀稀疏疏起了好幾粒紅包,蓉姐兒一動就熱得癢癢,手要去抓,叫玉娘拉住了,她抱了蓉姐兒去尋潘氏,急得滿頭是汗:“老太太,這莫不是起了水皰吧。”

潘氏聽這一句差點翻了碗,蘭娘趕緊過來看,掀起衣裳一瞧,皮子裡還有沒發出來,拿指頭輕輕一按,蓉姐兒直叫疼,兩個俱都變了顏色,蘭娘趕緊叫女兒回屋,脫了衣裳細細察看一遍,這才放心嘆一口氣出來,妍姐兒身上乾淨的很,半個紅包也沒有。

潘氏跌了腳就要罵,細細一想,便是從船上下來才不好的,只以為是小兒熱傷風,連吃了好幾日的藥,不成想竟是染了水皰。

沈大郎趕緊抹了嘴兒去尋兒科大夫,此時孩兒痘症就少有看得好的,就是好了也是全臉麻子,蓉姐兒白團團的娃兒,若是被痘症禍害了可怎辦。

潘氏急得淚都出來了,把蓉姐兒抱過來便顛著她拍哄:“乖乖,咱們不痛,阿婆給吹吹。”蓉姐兒知道這是大病了,發急哭得一頭汗,這一急,身上原來沒發出來的,也都一個個冒出頭來。

玉娘趕緊抱蓉姐兒抱過來,把她擺在竹床上,叫涼風吹著,又給她喝拿井水湃過的茉莉花水,把身上這股子躁意去了,打了扇兒柔聲柔氣的同她說話。

蓉姐兒漸漸不哭,枕了小竹枕頭躺在竹床上,她身上發了包,衣裳又穿得薄,就這麼躺在竹條上硌的紅包更疼,玉娘去尋了乾淨洗澡的薄毯子給她鋪上,拿了扇子給她扇風。

不時沈大郎拖了兒科大夫來,那大夫給蓉姐兒看一回,叫她吐舌頭,又給她翻眼睛,蓉姐兒知道這是瞧病,乖乖不哭,坐在竹床上叫他看了,大夫捏了須開了個方兒交給沈大郎,叫他跟了到藥鋪裡頭抓藥。又囑咐些忌口的,生冷的不要碰,不能著了涼,就踱了步子回去。

誰知道當天夜裡蓉姐兒就發起高熱來,闔家都沒睡,潘氏緊緊守在床上,一聲心肝一心肉的哭,玉娘一手一把扇子,看她熱得不住留汗,還得拿毛巾捂著,難受的直哭的模樣也跟著紅了眼圈:“老太太,這可怎麼好。”

沈大郎半夜裡又把那個大夫拖下了床,大夫問藥喝了沒,玉娘拿了藥罐給大夫看,全是照著方兒來的,三碗煎成一碗,苦得死人的東西還全哄了蓉姐兒喝下去,告訴她喝了包包便不癢。

小人兒死皺著眉頭,喝一口哭一聲,哭了半擔眼淚才把藥都喝盡了,不意沒好個一星半點,竟還高熱起來,燒得頭暈腦疼,嘴裡呼撥出聲,竟是喘了起來。

大夫想想又給開了一付,大半夜的沈大郎敲開生藥鋪子的門把藥一樣樣的包到家來,孫蘭娘煎藥,玉娘跟潘氏輪著拿帕子給蓉姐兒冷敷,只得想法叫她不那麼癢,不然兩隻小手就是睡夢裡都撓在臉上一通亂抓。

這一夜家裡誰都不曾好睡,蓉姐兒將到天明才不鬧了,也是鬧得累了,身上再無半點力氣,暈暈睡了過去。

陳阿婆夜裡就聽見沈家鬧個不休,到了早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