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眼的模樣,心裡感慨,這個弟妹,還真是一身刺兒,誰沾著都落不著好。
心裡又實是羨慕,她孃家也不差了,便是給二品誥命當兒媳婦也是半點不曾辱沒,徐仁身上有功名,卻還不曾任官職,可她卻過成這樣,還不比一個商戶人家出來的女娘。
蓉姐兒回了屋子就倒在床上由著小丫頭給她捶腿,她長出一口氣,抱了大白摸它的毛:“我原覺著日子過得慢,怎的嫁人了日子倒過得快起來?日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兒,真煩。”
她原是未嫁的小娘子,在家裡除開繡花還能有甚個大事,便是跟著娘管家理事,也只打理一房人家的事,王家人口簡單,那些個上門親戚打秋風,也是爹孃在前頭調理,哪裡還要她出面,如今可不全攤在眼前。
甘露把香爐子擺出去,到陳嬸子那兒吩咐了小菜,不一時就擺上來四個小碟,侍候著婆母吃飯自家哪裡能飽,蓉姐兒也不愛吃那淡口的大菜,茶葉兒就該泡了來吃茶湯,炒了蝦仁出來,蝦子鮮味兒沒了,茶葉的清氣也叫油給蓋過去,也不知是吃個甚,她叫小菜,自來是乾乾淨淨,
是甜便甜,是鹹便鹹,陳嬸子還嘆,說瞧見少奶奶要菜,就曉得是個爽利人。
高郵鴨蛋,白炸豬肉,爆炒的腰子,還有片的窄塊的鰣魚段,配了紅油湯飯,吃了個囫圇飽,她這裡吃完了,那頭下人也要吃,甘露蘭針兩個就著剩下的菜,又問廚房要了一碟子蒜汁子沾了吃。
蓉姐兒自來不愛這味,蘭針卻尤其喜歡,吃了再拿毛牙刷子刷舌苔,甘露看見了還嗔她一句:“得閒了再吃不成。”
“有白炸豬肉嘛,不沾這個總覺著白瞎了。”蘭針漱過口再進去,蓉姐兒已經點起地契房契來,最下頭還擺了一疊銀票,還有兩錠十兩成錠的銀錠子。
數一數自吳氏過身後,那些田莊出息一年比著一年好,可見是吳夫人下力氣整頓過的,點一點統有兩萬的數目,粗粗看過心裡一算就知道這算是贏餘多的,莊子裡的人,每年秋收打下來的東西,一樣樣都記在冊上。
這些個蓉姐兒粗看過一回就又蓋上匣子,讓甘露開了櫃兒收起來,等徐禮回來再說,吳家若不是出了事,再不會這樣把東西拿過來,就要年節了,發賞錢給東西,一樣樣都是事兒。
銀葉給蓉姐兒揉額頭:“姐兒,這是怎的,不說過了年再接過來麼?”到了年前雖是得銀子的時候,可沒上過手難免不出紕漏,該等著春耕始就差了人管,跟上一年地裡出息多少,莊頭上哪個忠厚哪個精刁,也俱都明白了,此時接手,人都摸不清楚,更別說報上來的數字了。
“舅家有這樁事,怕是沒心緒理會這些個,等明兒叫來福去家裡找個二掌櫃,跟著往田莊上走一遭。”一文不取遞給徐禮是一回事,裡頭接手的出息卻不能等,等徐禮回來再定奪,下邊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兒,她嘆一聲,大白給她暖著腳兒,人累的眯起眼來,心裡還要盤桓著陳家的事兒,打定主意送點東西回去,再問問玉穗兒,那個姓鄭的是個什麼說法。
這頭蓉姐兒吃力,那邊寧姐兒也一樣犯難,餘氏到了冬日便犯頭風,大夫挨著個兒的看過來,初時還只當是風寒,後來被個年老的大夫道破,說她這是頑疾,再一想,這頭風可不就是自那年遭了水匪後才得的。
冬日裡發的病,她自家年輕底子好捱了過來,餘氏經了這一遭還一直糊塗著,每到了天寒地凍,病就更重些,漸漸連人都不識,還只當女兒是小時模樣,拿了緞子,經給寧姐兒安哥兒,一人做一件小衣裳。
好容易哄睡了餘氏,寧姐兒搭了小丫頭如意的手往西邊屋子裡去,那頭吉祥兒過來:“姐兒,哥兒請你過去說話。”
寧姐兒略一奇:“可說了是甚事?”
吉祥兒直搖頭:“不曾說,倒是瞧著,臉上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