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笙:「……」
她道:「我不叫餵。我肯定告訴過你,我叫樓玉笙。你是漢人,不會連這個漢名都記不住吧,還是說你比較喜歡記胡名?」
男孩沒有說話。
她觀察片刻,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便膽子又大了些:「你叫什麼名字啊?你這次能不能告訴我?」
男孩沉默半晌,道:「我叫溫絕。」
「溫絕?還有姓溫的呀。」樓玉笙好奇地問,「我的漢名是有典故的,你的名字也有典故嗎?」
溫絕腳步微微一滯。
「沒有。」他冷淡地說。
「哦。」
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她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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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玉笙自黑夜中驟然睜眼。
她望著頭頂的紗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伸手往身旁一摸,空的,冷的,床褥還留著微微的皺痕,顯示著曾有人躺過。
她坐起身來,披衣出門。
夜風還有著殘夏的餘韻,但月華冷冷而下,卻似覆了一層冰霜於地,連腳底都涼起來。
她緩步走向內院門口,不經意一個黑影迎面而來。
「你怎麼出來了?」公子絕問道。
她仰起頭,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的血腥味:「你又為什麼出來?」
「臨時處理一點事。」
樓玉笙目光一轉,卻被他覆著雙眼轉過身去:「當心著涼,快回去吧。」
樓玉笙抱住他:「我做了噩夢,我害怕。」
公子絕便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回到臥室,把她放回床上,借著月色親了親她的額頭:「噩夢罷了,我在你旁邊,沒什麼可怕的。」
樓玉笙拽著他的衣角不肯放:「我夢見……那次瘟疫了。」
公子絕動作一滯,隨即道:「都過去了。」
樓玉笙喃喃:「死了很多人、很多人……我看著我娘被活活燒死在病室,和其他很多病人一起,他們說這樣就不會再傳染了……我想進去,可怎麼都進不去,我就哭著喊我娘,可是沒有人理我……」
公子絕嘆息著摸了摸她的頭。
「對不起,那時候,我不在。」
樓玉笙苦笑道:「你在又能怎樣呢?難道能阻止瘟疫嗎?算算你那時候,也不過才十二歲。十二歲,什麼也做不了。」
公子絕眼底微微一冷:「十二歲,能做很多事了。」
比如他十一歲回到南方,隱忍一年,然後親手殺死了母親。
他是溫家最小的兒子,溫家世代入江湖,到他父親那一輩,已有小踞一方的勢頭。他父親溫起瀾武功高強,為人十分飛揚跋扈,最擅長的就是強搶民女。
他不知道母親大名叫什麼,只知道父親總喚她胭娘。胭娘便是那被強搶的民女中的一個,卻是最受寵愛的一個。
胭娘為人冷淡,溫起瀾卻很吃這一套,覺得冷漠的美人最有風情。
胭娘入溫家五年,才終於懷了孕,被迫將溫絕生了下來。她並不喜歡這個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厭惡他。她拒絕為他哺乳,好在溫家能請乳孃,不至於讓幼兒餓死。
溫絕長大,喜歡往母親身邊湊,每次都被胭娘斥責到哭著離開。溫起瀾看在眼裡,只叫下人好好拿好吃的好玩的好好哄一鬨小兒子,自己則去哄胭娘。
過了些日子,溫起瀾做壽,胭娘便提了一句叫個算命先生來給家裡人卜一卜,看看是否有什麼忌諱的東西。胭娘極少提出要求,溫起瀾當即答應了。
算命先生一到,先給溫起瀾卜了一卦,又給胭娘卜了一卦,皆是正常的卦象。等輪到溫絕,算命先生卜著卜著,大驚失色:「奇也!」
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