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轉到地上的碎茶盞上。她二月時送了這套建窯兔毫盞給六娘,六娘才答應去茶室學琴。…
建窯茶盞胎體厚重,從茶案上落下不至於摔成這樣,定是一個一個拿起來用力摔到地上的。
到底有多少怨氣,才能將茶盞各各都摔成這副模樣?
許諾一直保持沉默,等著許倩把要說的話說完。
許倩沒想到許諾這麼能沉得住氣,壓低聲音道:“機緣巧合下,女兒聽人說二郎出事那日,有人看到六娘在街上駕馬。女兒記得父親不許人亂說六娘那日駕馬的事,怎會被外人說起來?心中擔心就派了個人打聽,原來是西街的天盛賭坊裡的大荷官看到了六娘,並認出了她。女兒納悶,他一個市井混混怎能認出六娘,不想他竟說六娘曾在天盛賭坊做過一年荷官,去年才突然消失沒了聯絡。”
許谷誠依舊面不改色,食指指腹輕輕觸著憑几,等待著許倩說完。
許倩越說越鎮定,這一席話她本想等唐七給父親說過一遍後再說,不過如今她先說,再讓父親去尋唐七對峙也是一樣的效果。
“女兒大吃一驚,急忙差遣人去問,為了不讓母親心傷,才特地瞞著。”許倩面上滿是愧疚和惋惜之色,表情到位,讓人不得不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許谷誠沒有插話,許倩略微停頓半刻繼續道:“女兒本不會相信那個荷官的話,但女兒去年偶然發現六娘並非沉默寡言的性子,而是與如今這般,所以想問個究竟。”
“六娘,你可有話說?”許谷誠問許諾。
許諾一直垂著眼,這時抬起來,目光澄澈,輕聲道:“四姐說的這些,孩兒不知是什麼意思,但唐七此人孩兒絕不認識,天盛賭坊更是沒聽過。”
“父親,不如找了唐七來對峙。”許倩搶著許谷誠下結論前說道,她擔心許谷誠會回選擇相信許諾。
許谷誠沉默片刻,點頭道:“好,但今日已晚,明日午時尋了人來。”
外面的男子這個時辰不好進內院,許谷誠理所當然地選擇了第二日,與許諾的預想一致。
許谷誠和呂氏回到映誠院後,呂氏為他脫下官袍,不解地問道:“老爺,為何要找了賭坊的人來對峙,我相信六娘,至於四娘,她的話我……”
許谷誠從呂氏手中取過自己的衣服搭在衣架上,握住她的手:“我也相信六娘,但是六孃的過去,我的確有些好奇。當時你找回她,除了欣喜再無多餘的想法,我因為想知道六娘這些年究竟遇到了什麼,試圖找出她過去多年的蹤跡,派了夙夜去查,竟然無果。如今四娘說,我倒要看看是誰敢編造六孃的來歷。”
“老爺。”呂氏依偎在許谷誠懷裡,她那個時候看到女兒確實只剩下欣喜,哪裡會和老爺這般心細去做這般事情。
待一行人離去後,春棠七月急忙進來清理了屋內的碎片。二人一出去,許諾就關了門立刻換上男裝,將胡靈送的匕首插進靴子,盒子裡的交子和髮飾一股腦包到一個包裹裡。
天色一暗,即刻翻窗而出。
出了許府,許諾選了人少的小巷子,快步向天盛賭坊而去。
找到直通朱商二樓臥房的小門,拿出一根銀簪撬開,立刻閃身而入。
朱商原本席地而坐,正在昏暗的燈盞下點茶,不想聽到下面聲響,立刻站起來。
一貫眯著的眼也睜開了幾分,謹慎地拿著湯瓶對準樓梯上覆的板子,看到板子上厚重的鎖後他眼睛重新眯起來。…
許諾一邊上著狹窄的樓梯,一邊聽著上面的動靜,掀開板子時低聲道:“朱掌櫃,給行個方便。”
朱商一聽是許諾,放下心來,坐回遠處重新點茶。
許諾等了半響也不見朱商開啟板子,無奈之下用匕首插進去,硬是把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