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能行鴆殺之計?”
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節,就是存心找碴的李賢,也不得不認為薑還是老的辣。人家也不和你辯白什麼真假,直截了當把苦衷說了,那言語還誠懇有加,彷彿要把心窩子掏出來。末了還不忘狠狠捧一下蘇定方和李績,這要是普通人立刻就沒詞了。
然而,他李賢可不是普通人,同樣嘆了一口氣,他便立刻正色道:“金將軍雖然也有說不得的苦衷,但此事如今已經在我大唐軍中散佈了開來,適才進來的時候你可看到了大家仇恨的眼神?先不說蘇大將軍在涼州忽然病故,就說此次李司空忽然病倒,在軍中更是譁然一片,我這裡甚至還正好有一個一口咬定此言的新羅武士和兩個旁證。”
“所以說,金將軍還得對我唐軍有個交代。”
這一回說話的是劉仁軌,現如今他可不是當初那個悽悽慘慘慼戚,連前途在哪裡都不知道的帶方州刺史,而是大唐右相,有了他的幫腔,李賢自是底氣十足。面對這樣一個組合,即使李績沒有開腔,金信也感到壓力沉重。
雖然都是子侄輩惹出來的事,但若是不能善加處理,只怕立刻就有不測之兵禍。於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說話的時候,旁邊卻忽然竄出來一個聲音。
“我祖父從來身體康健,剛到涼州的時候也是身體康健,結果不出兩年卻病故了。金將軍說殺之事子虛烏有,我這裡卻有人證,你可有真憑實據能夠反駁?”
屋內四人齊齊扭頭,見蘇毓臉色漲得通紅,李績立刻認出了她,便和劉仁軌面面相覷了起來。至於李賢早料到了這一遭,索性翹起二郎腿不說話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拉著你的手,牽著你的心
績雖然看上去精神尚好,但以金信的眼光,自能體唐名將真的老了。哪怕今後遼東再有事,李績也不可能再掛帥出山。再加上先前去世的蘇定方鄭仁泰等人,可以說,大唐老一輩的將領已經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
然而,這卻並不意味著,新羅倘若對上大唐就有勝算!
戰術上他金信有相當的把握能夠不輸任何人,但戰略上卻不是他憑一己之力就能夠輕鬆扭轉的。他沒有去過大唐,但是,他門下有不少新羅商人,從他們以及以往的使節送回來的情報,他早就得出了一個強大帝國的印象。倘若以從前高句麗打敗強隋的經驗再去打仗,那絕對是必輸無疑。畢竟,薛仁貴、高侃、龐同善那些盛年將領也絕不是好對付的。
所以,雖說不滿李賢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卻把一個女人帶在身邊,可得知對方是蘇定方的孫女,他便有些為難。偏偏這時候李績劉仁軌全都當起了啞巴,那位雍王則分明是在看笑話,他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蘇姑娘,我若是真正行下此事,別說是你,就是唐皇又豈會放過我?所謂人證亦不過是以訛傳訛,難道蘇姑娘就真的認為貴祖父英勇蓋世,卻會中此等計謀?雍王、李司空、劉相公、蘇姑娘,三日之內,此事我必定會給一個交待!若是不能,我金信必將封刀自刎謝罪!”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慷慨激昂,帶著沙場老將的騰騰殺氣。雖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剛剛又捱了這麼久,但蘇毓還是為金信氣勢所懾,一時間竟啞口無言。而李賢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地結果,卻也不得不欣賞這老將的果斷,和李績劉仁軌交換了一個眼色便答應了。這邊把人送走,又謝了李績和劉仁軌的幫襯,回頭哄走了蘇小姑奶奶,他這才開口叫道:
“政明太子。你可以出來了!”
金政明胸無大志並不代表著他就不喜歡瞧熱鬧。尤其是看看國中英明神武的金信出醜更是難得的體驗。所以李賢一說讓他去偷偷一睹會談實況,他立刻就答應了。此時此刻,他推開一扇暗門出來,毫無風度地一屁股坐在剛剛金信坐過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