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那一條紅巾都實在太顯眼了。陪在李賢身邊地長史和司馬對視一眼,同時覺得這人特別眼熟,面面相覷了一會,雍州司馬忽然恍然大悟地輕輕一拍巴掌,連忙湊到了李賢身邊。
“這一位似乎是監察御史婁師德。”
李賢倒沒有去細想一個文官怎麼會忽然這般裝束出現在這裡,他只是覺得這名字怎麼那麼熟悉。左思右想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他也就索性把這個問題擱在了一邊。然而下一刻,他就立刻被對方的動作驚得目瞪口呆。
原以為這婁師德不是身負公職來視察一下這裡地狀況,就是和自己一樣抱著來看熱鬧的心理瞧一眼狀況,誰知道婁師德竟是在報名的地方寫上了自己地名字。這一下,雍州司馬和長史齊齊發呆,就連李賢身後的程伯虎和薛丁山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他是要報名投軍?”
那司馬使勁吞了一口唾沫,轉頭看向李賢徵求意見。面對這種出人意料的場面,李賢默思片刻便笑了起來:
婁御史看上去也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人家既然有心妨看看他的本事!”
見李賢居然不吝評價出“錚錚鐵骨”四個字,長史司馬都覺得這婁師德運氣忒好,隱隱之中甚至更覺得對方是明知道李賢在此而跑來作秀,免不了感到一陣膩味。誰知道婁師德竟是看也不看那邊負責遴選的官員,輪到自己上場的時候卻沒有選擇對戰,而是提刀上去耍了一套刀法,雖說並不見凌厲精妙,卻手法極其穩健,一套刀法練完毫不氣喘。
然而,根據先頭的詔書,此次遴選的乃是猛士,按照婁師德這水平,要被選為猛士還有些不夠格,因此那負責應選的官員就有些犯躊躇。然而,這婁師德回刀歸鞘之後,卻不曾立即下場,而是轉身朝著高臺拱了拱手。
“我這武藝弓馬自然比不上剛剛那些高手。只不過,陛下下詔求猛士,想必並非只求匹夫之勇。我雖年近五旬,卻有心投效沙場報國,武藝弓馬不成,這膽氣軍略卻不會輸於人,還請長史司馬代為錄名,圓我心願!”
如果李賢發現婁師德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麼他還不至於有什麼感覺,但對方武藝尋常卻膽氣過人,他就開始感興趣了。畢竟,大唐如今似乎有一種儒將的傳統,前有劉仁軌裴行儉,誰知道後頭會不會多增加一個婁師德?
在他的點頭示意下,司馬連忙示意屬下官員錄名,隨即轉頭詢問李賢是否要單獨接見。
儘管對這人很有興趣,但李賢一想到自己今天是來看熱鬧的,若是見了婁師德,只怕太過於隨便,遂搖了搖頭。等到人家走了,他依舊惦記著那紅巾抹額的姿態。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
在看過錄名的材料之後,他輕輕唸叨了這一句至今不曾忘懷的名言,心中對這婁師德生出了幾許敬意。四十九歲的年齡作為監察御史,雖然不算高官,但仕途總歸還是坦蕩的,這婁師德卻在舉猛士詔的號召下前來投軍,這種投筆從戎的思想無論在現今還是後世,都是時人敬佩讚揚的物件,即便人家是為了搏一個更好的前途。
有了這樣的體悟,他出雍州廨前往東宮的時候,心情可謂是極好。他從來都不認為求上進有什麼錯誤,從來不認為勃勃野心有什麼錯誤,比起那些虛偽不敢坦白心志的偽君子,大唐這種踴躍表現自己的氣氛,無疑是極其對他胃口的。
於是,在面對上官儀郝處俊等人的聯袂責問的時候,他便輕描淡寫地把今天看到的情景複述了一遍。果然,這一群宰相立刻調轉話頭,對這種投筆從戎的壯舉大加讚賞,沒有一個人質疑婁師德此舉是不是有什麼政治目的。
尤其是當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