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就止住腳步。
魯建興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什麼,急忙迎上去:“夫人可是想起什麼了?”
王氏的腳不是從小裹的,是幾乎成年後,為了順應江南的潮流,把腳板硬生生打折包成的。
跑了幾步,便覺得腳板像是刀割一樣的疼。
但她顧不得那些,對著魯建興道:“官爺,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
“十年前,確實有一個女孩被賣進了清波樓。”
“但這女孩的腳不是在清波樓裡裹的,被賣進樓裡之前,她已經裹了腳!”
“這個女孩是被當成貨品哄騙了賣掉的。”
“賣的時候,她還拿著一根糖葫蘆,心心念念以為她只是來清波樓暫住。”
王氏鬢角都是細汗,急聲道:“這女孩每日嘴裡念著的,就是為什麼還不來。”
“她在等什麼人接她回家。”
魯建興面上一陣狂喜,立刻追問道:“你可還記得那女孩家人住在何處?”
記憶,就是一點通了,就能瞬間回憶起來。
何況王媽媽印象中,像姜囡這樣的女孩很少。
大多數女孩後來都能認清楚現實,自己是被家中拋棄。
但姜囡不同,她堅信著,爹爹會來接她。
“就住在德如坊!”
姜囡不像別的女孩,認清現實就不再提家裡。
她一直一直念著,她的家住在德如坊,院裡有一株大槐樹、
最疼她的爹爹,還在樹下給她打了鞦韆。
她還在家中有一個心愛的布娃娃,是親孃給縫製的。
她念著,旁人也聽著。
聽多了,自然就記下了。
王氏一股腦說完,魯建興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有了大的進展。
他們說著這些時,範秀才也追了出來。
想要上前,但被魏世攔住。
魯建興抬眼看了一下面色驚疑不定的範秀才。
他肅色,朝著王氏一拱手。
“多謝夫人,提供了很大幫助!”
他這一行禮,可以說是給了很大的面子。
王氏知道他們是靖寧衛,哪裡敢受,急忙側身避開。
魯建興又對範秀才亮了一下腰牌:“盛京靖寧衛,找尊夫人查訪一樁舊事,多有叨擾,還請原諒。”
範秀才平常打交道,最大也不過是里長,縣衙裡的吏目。
突然空降一個京城靖寧衛,一時手足無措。
又見對方鄭重道謝,沒有半點不端,心裡隱秘之處的擔憂,終於放下。
他不由帶上一絲與有榮焉之色,上前來扶住了王氏:“哪裡,大人實在客氣了。”
魯建興見狀只點了點頭:“公務在身,不便多叨擾,先行告辭。”
言罷叫上魏世,一同前往王氏所說的德如坊。
範秀才扶著王氏,見他們走遠了這才輕聲問:“兩位官爺所問究竟何事?娘子幫了什麼忙?”
王氏卻望著一隻探出牆頭的花枝。
許久,才嘆了口氣。
“並沒有幫上什麼忙,只是……贖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