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眼神好,甚至能瞧見他破損鞋面下露出的見骨傷處。
這些靖寧衛已然囂張慣了,城門尉屁也不敢放,在百姓避讓時,識時務移開城門前的拒馬讓開道路。
這隊人便這般囂張笑著,一路奔入城中,在城門前留下一地狼藉。
待到事定,縮頭讓路的城門尉抹著額上冷汗探頭:“哎喲喂,這群夜叉使越來越囂張了。”
他抱怨聲極低,誰也沒聽見。
悄麼嘀咕完,他看著瘸腿中年人血肉模糊的腳搖了搖頭。
從荷包裡數出十個大錢,隨手拋給身側兵丁。
“去,尋人幫忙將這倒黴鬼送醫館去。”
兵丁捏了十個大錢在手,上前喊道:“有沒有人搭把手?”
他話音剛落,立時有人應道:“來了來了。”
只見一個臉腫如豬頭的青年,和一個瘦如麻桿的黃臉漢走來。
這守城兵丁當他們是熱心腸,隨手一指:“把人送醫館去。”
還順嘴打趣一句:“你老兄是被人打了嗎?”
一邊說著,他回頭看城門尉已不在,便將掌心裡的十個大錢自若揣進了懷裡。
躺在菜堆裡的中年人面色慘白,昏厥過去。
兩個熱心人一左一右扶他上羊角車搭著,從右側行道暢通進了城。
只餘地上發蔫的菜和菜上斑斑血跡。
還有已經習以為常,恢復了鎮定的百姓們。
羊角車車輪轆轆進了城去。
遠離城門行至無人處,一直埋首推車的麻桿黃臉漢才抬頭——正是趙鯉。
出的這樁意外,雖讓趙鯉順利混進城,可看著羊角車上中年人,她並不覺多開心。
“果然是鷹犬孫啊。”
這個時代的靖寧衛真不是東西。
她的低聲呢喃被身側青年聽見,接話道:“這是咱望源城的繡衣閻王。”
“繡衣閻王?”
趙鯉忍不住冷笑搖頭:“在蒿里山腳號閻王,也不怕大風吹折了舌頭。”
被趙鯉扇成眯縫眼的喇唬頭子姓範,家中行七。
聽趙鯉語調不對,擔心她犯軸想不開要去行俠仗義,忙截住她的話頭。
“且不說靖寧衛百戶隻手遮天,這閻王頭頂黃羅蓋,人家上頭有人。”
範七豎起一根手指指天上。
趙鯉還欲追問時,羊角推車上中年人哼哼了一聲。
見他血流不止,趙鯉二人止住話頭。
尋了一家距離城門最近的醫館,將人送了過去。
大夫只簡單檢查便直搖頭:“腳背骨頭全斷了,全力救治好生修養或能行走,只是……”
山羊鬍大夫一本正經抬首,搓了搓手指:“湯藥費。”
他看這中年人衣著,道出最殘酷現實:“只怕這位是負擔不起的,不如拉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