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行無須擔憂,那般絕境我等都能尋條出路,更何況此時?”
現在這種局面,已是摸出天胡開局,何懼之有!
“如當年在蒿里地宮石人底座所見之卦象。”
“乾卦在天一往無前,天命在我們。”
隆慶帝一揮手,灑脫又自信。
沈之行聞言愣怔片刻,失笑嘆了口氣。
有隆慶帝,這次密談氣氛倒不至於太凝重。
及至下午議定一些事情,沈晏拿到了隆慶帝親筆手書的兩紙調令。
這兩紙調令,一令靖寧衛江南道千戶熊弼,三月皇后誕辰,卸任靖寧衛之職,調任遼東總兵。
這期間徹底剝除清掃柴珣在軍中的影響,不讓那蠢貨兒子有丟人現眼的機會。
二便是將大學士林著之長子林明遠,召回盛京直入內閣。
一場將讓大局鉅變的密談,在平平無奇的下午進行。
諸事議定,已是黃昏。
沈晏心中牽掛趙鯉,起身便欲告退。
不意被隆慶帝叫住:“阿晏,辛苦了。”
說這話時,柴衡臉上再無常掛臉上的漫不經心。
沈晏微一愣怔後,拱手道:“是為臣之本分。”
隆慶帝看著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滿眼心疼卻不再多說什麼,只在沈晏臨去前叮囑道:“從神機營調五百士兵去我家阿鯉那。”
“阿鯉恢復之前,絕不可出現半點紕漏。”
沈晏垂眸應下。
他和沈之行同出殿外,沈之行喚住侄兒。
沈之行在討陰債之事中傷得不清,走路仍需攙扶。
看著沈晏,沈之行心中酸澀難言。
沈之行的手輕輕按在沈晏肩頭。
“做得很好,阿晏。”
他聲音哽咽,又問:“還疼嗎?”
沈晏看著他的叔父,微微一笑:“不疼。”
便是疼,此刻亦值得了。
……
接下來的時間,盛京由上至下,都在忙忙碌碌,為地動天災善後。
百姓忙著討活路。
靖寧衛巡夜司,在一次次詭事中,逐漸為人所知。
雖未公之於眾,但現在的百姓倒都曉得遇上怪事便上報巡檢或是五城兵馬司。
盧照等人忙得打跌。
其中,尤以沈小花名聲最大。
相比其他魚服靖寧衛的壓迫感,一隻揹著小刀的狸花貓無害度大大降低。
每每行走裡坊牆垣之上,沈小花都能得到百姓的投餵和彩虹屁誇讚。
月餘時間,趙鯉身高縮水了一大截。
沈晏夜裡用給她刷背時,常見細鱗脫落。
她臉側的鱗片縮小到只如米粒大小。
沈晏曾檢視趙鯉身體。
她身上多處陳舊的傷疤,都隨細鱗片掉落,重見天日的面板白皙細嫩。
見狀,多方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一些。
只是她智商沒見恢復,還是成日裡吃吃喝喝只知玩耍。
有一次躍出牆去逛大街。
幸有絹娘蛛絲遍佈,這才第一時間發現,將她堵在後巷捉拿回來。
時間推進至二月中旬,倭國有使臣進京。
在沿途館驛的護送下,入盛京的倭國使團緩緩自城門透過。
一生著狐狸般上挑眉眼的男子,以扇挑起轎簾。
打量著災後重建的盛京城。
唇畔一抹淺笑,眸子暗沉沉,窺不出半點情緒。
倭國使團進京三日後,隆慶帝有令,召四方來使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