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工地和數以千計的人一起揮鎬填溝。當年的艱鉅和困難、危險和勞累、原始和普通,至今歷歷猶新。
“大家都日夜奮戰,堅持工作,不去考慮保護自己。總覺得過多地保護自己是羞恥的事情。”陳則民說,“不過,那時也沒發配給我們什麼用於保護的裝置和器材。每人能有一卷綁腿就算不錯了。”明知道身處在隨時可能感染血吸蟲病的疫區,卻沒有人顧得上做保護。工程每推進一米都要仔細排查,如果在舊溝舊塘裡發現了不合規範的操作,或是在新溝新塘裡發現了一個釘螺,整個工程就都要推倒重來。
其實,保護措施非常簡單,只要穿上長筒雨鞋、戴上手套就行,但在他們的心目中,“反正要和農民打成一片,穿上長筒鞋在農民之間走來走去,不是脫離群眾麼?染上病再治吧!”
這樣一來,感染便成了家常便飯。在陳則民記憶中,參加滅螺的人基本都得過血吸蟲病,但每個人對患病都很坦然,查出來就立即治療,治好了就馬上回到工地滅螺。當時在工地上流行這樣一句話:“上午為別人看病,下午別人為自己看病,病人輪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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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防群治(1)
消滅釘螺,雖然是圍剿血吸蟲時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卻還遠遠不是全部。普及疾病知識,治療既有病人,防止疫病重來……一項項更為瑣碎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那年冬天,17歲的陳世旭在全民普查血吸蟲病時被確認患病,而在30年後,擔任江西省文聯主席的陳世旭回憶起那段日子,卻絲毫沒有面對“瘟神”的恐懼,反而帶著些歡樂和感激。
在陳世旭的回憶中,整個冬閒的日子裡,他都是一個樂悠悠的病人。大隊裡通知去治病,就背起棉絮,夾一捆稻草趕到被改成臨時醫院的倉庫裡。稻草往地上一鋪就成了病床,一床棉絮半蓋又墊。
開飯是一天最愉快的時間。每天3角錢的伙食補貼,在當時是個不小的數字。到了吃飯的時候,盛上一大碗白飯,菜裡總是能有幾塊肉,每人抱著一個大碗蹲在倉庫門口吃。房頂上的麻雀嘰嘰喳喳,望著倉庫前一字排開的饕餮場面。
唯一覺得難受的,是每天定時注射酒石酸銻鉀時,包括陳世旭在內的很多人在注射後都有噁心嘔吐的反應,但是,沒有人埋怨條件差。不花一分錢就能把病治好,別說抱怨,感激都來不及呢。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能像陳世旭那樣閒在自由地回憶當時。那段日子,對蔣庾華來說,便是匆忙和火熱的。
蔣庾華當時是在臨時醫院裡救助血吸蟲病人的護士長。剛剛入冬,農村進入休閒季節,醫療隊就一組組地下鄉了。醫療隊原則上是就地治療。一鄉一組,條件好一點的鄉里能騰出辦公室和民居當病房,更多的鄉里則是把病人都集中在倉庫裡,地上鋪稻草,自己帶棉被。牆上釘上兩個鐵掛鉤用來吊輸液瓶。
每天早上9時,蔣庾華就開始蹲著逐個給病人打針,總要到12時才能把一大倉庫的病人全部注射完。這時,其他護士便四處巡視。對病人,可以說是照顧備至。醫藥費基本上都是減收或免收,病人在治療期間,隊裡適當記工分,出院後照顧幹輕活。鄉里社裡還經常殺豬、捕魚、磨豆腐,儘量地改善伙食。
這時,還有更多的人正在疫區宣傳,普及衛生知識。
餘涵是1951級的江西醫學院畢業生。他編寫了許多順口溜和快板進行宣傳,這是其中一段:
打竹板,請安靜,聽我講講血吸蟲病。血吸蟲,害人精,鑽進人體就要命。大便裡面藏蟲卵,釘螺裡面來寄生。排出尾蚴千千萬,浮在水裡專叮人。吸人血,傷人肝,讓你骨瘦如柴活不成……
白天,餘涵揹著急診箱到地頭田間發藥,箱子裡放著一副快板,只要人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