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錢大江活動了心眼兒,繞開韓默,找他舅舅吳繁樹。
吳繁樹對錢大江一直挺崇拜,聽錢大江說他外甥手裡有一幅齊白石的畫兒,有點兒驚訝。
“他會有齊白石的畫兒?不會吧?”吳繁樹將信將疑地問道。
錢大江笑了笑說:“怎麼不會?他帶著畫兒找我量活,我已經給他看過了,是齊白石的真跡。”錢大江當然不會對老吳明說那幅畫兒是他們家的藏品。
“真的嗎?這小子從哪兒搞到這麼大名頭的畫兒?他怎麼不告訴我呢。”吳繁樹納著悶兒問道。
錢大江笑道:“是呀,我也納這個悶兒。你回頭問問他,這幅畫兒的出處。”
“怎麼?難道您想收這幅畫兒?”老吳十分警覺地問道。
“哈哈,收它?你知道我向來只搞鑑賞,不搞收藏。”
“那您為什麼想探底呢?”
“我的一個朋友有一幅齊白石的《葫蘆》,跟韓默手裡的這幅很相像,我想弄清楚這裡頭的關係。”錢大江隨口編了個瞎話。
“這麼說您認為,韓默手裡的這幅齊白石的畫兒有疑點是嗎?”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弄清楚韓默的這幅畫兒的出處,再對我朋友手裡的畫兒做進一步地判斷。”
吳繁樹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吧,我這個外甥做人還是很誠實的,他不會對我掖著藏著。我弄清楚怎麼回事兒,就會告訴您。”
老吳不會想到錢大江對這幅畫兒動了別的心眼兒,他轉過天打電話,把韓默約到家裡,開門見山地問他手裡是不是剛收進一幅齊白石的畫兒。韓默對舅舅不敢不說實話。老吳接著又問他這幅畫兒是從誰手裡收上來的?韓默也如實相告,是從“泥鰍”手裡收上來的,十六平尺的大寫意,他開價兒一百五十萬,最後給了他一百二十萬。
韓默還把“泥鰍”講的故事重複了一遍:“是齊白石送給他爸爸的,這叫傳承有序吧。”
“嗯,一百二十萬買到一幅十六平尺的齊白石的畫兒,有眼光!”老吳對韓默誇了一番。轉過天,又讓韓默把畫兒拿過來,他品了品,覺得這幅畫兒買得值。當然,他很快就把這幅畫兒的出處告訴了錢大江。
錢大江的腦子又不識閒兒了,他反覆咂摸著“泥鰍”講的故事,覺得這其中必有詐,明明是錢家的藏畫兒,“泥鰍”幹嗎要編出這個典故呢?他認識“泥鰍”,直接跟他過話,肯定從猴嘴裡掏不出核桃來。正好錢大江的媳婦賀婉茹跟“泥鰍”的丈母孃原來住一個院,錢大江拐了個彎兒,讓婉茹動員老太太出馬,採用激將法,從“泥鰍”嘴裡探聽到這幅畫兒是從小湄的丈夫張建國手裡買的。
轉了幾個圈兒,終於水落石出。錢大江沒有白動腦子,到底弄清了這幅畫兒的來龍去脈。既然這幅畫兒是從小湄手裡出去的,那麼它肯定是當年老爺子揹著他單給小湄的。以老爺子的心計,他絕對不會只給小湄這一幅。想到這兒,他的妒火騰地一下點著了。
咱們前文說了,由於小湄的身世不明,錢大江和兩個姐姐從小就對小湄存有戒心,加上老爺子對小湄也有偏心眼兒,所以姐兒幾個漸漸地跟小湄隔了心。錢大江小的時候不懂事,為了跟小湄爭嘴,經常怨恨父親不疼他,偏向妹妹。長大以後,他從大姐小汶那兒得知小湄的身世,才知道敢情小湄是老爺子的私生女。其實,這不過是大姐的一種猜測,但大江卻認定就是如此,不然老爺子不會如此偏心眼兒。
按說孩提時代的事兒,長大成人以後早就該翻篇兒了。孩子嘛,都混沌著呢,難免沒有點兒磕碰,誰還總是計較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可是大江叫大江,心眼兒卻像針鼻兒那麼大。他的記性超常好,不但記事兒,還記仇兒。當然,老爺子對他的好兒,他記不住,對他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