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是被人掐住。
“人不能長久,治國大策卻能。”
韓良徐緩的說著。“這十幾年來,主公在各地廣納人才,將有志有才的人,招為親信,磨練教習幾年,再送到各處為官。即使他不在了,只要有治國之策,我們這些人,就能遵循而行。”
韓良說的每句話,都像是無形的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
“主公不能休息。”他看著她,坦白直言。“關靖可以不在,但是治國大策,不能沒有。”
她震驚的瞪著,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
“即使他再寫下去,就會瞎了,也一樣嗎?”
“是。”韓良冷著臉,心痛但堅決的回答。“我們沒有時間了。就是死,主公也得寫完!”
淚,幾乎要落了下來。“韓良,他真的會寫到死的!”
“我知道。”
沉香的臉兒更白,聲音轉為低微。
“我以為,你是效忠他的。”
韓良咬牙,低下臉來,靠在她耳邊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提防著你嗎?”
“不知道。”
“因為,我也是北國人。”
她倒抽了一口氣,僵硬的聽著,韓良繼續說:“可是,因為他的信念,我因此信他、服他、忠他,我願為那個信念捨身,就跟他一樣。”
她心頭一沈,不自覺的,身子顫抖了起來。
韓良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一句一句,都是指控。
“董沉香,要不是你的『婦人心』,傷了主公的身,他就能登上皇位的。可惜……”他直起身來,緩聲說道:“良木有傷,也要傾倒。”
她眼中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你是他的傷、他的病,我無法殺了你,只能認命。”
他一臉木然,聲音極為沙啞,眼中滿是悲慟。
“你要是有心,就保主公的性命吧,沒有寫完,他是不會停手的,我更不會去勸。因為,勸了也沒用的。”
她淚眼盈眶,突然知道,韓良肯定早就去勸過了。所以,他才會知道。
勸了,也是沒用的。
第17章(1)
六月時節,該是豔陽高照、暑氣逼人。
但是,這幾日來,鳳城內外卻有異象發生。
雪。
雪一陣又一陣的落下,覆蓋一切。
雪花飄落曠野、飄落平原、飄落農田,飄落在鳳城之內。
大雪封閉道路,使鳳城成了陸上孤島,而城外的哭聲,更聽得人心惶惶。
哭聲齊聚在東門外,悲切淒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成千上萬的痛哭著,令聞者熱淚沾襟、肝腸寸斷。
開啟東門,哭聲更響,連城牆上的積雪,都被震得紛紛崩碎。而東門之外只有無垠的雪地,沒有男、沒有女;沒有老、更沒有少。
放眼望去,空無一人。
東門都衛率領部眾,策馬出東門。他半生征戰沙場,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情景。
白雪紛飛,濃似鵝毛,哭聲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追逐了半晌,才逐漸散去。
城內有馬蹄聲響起,西門都衛策馬疾馳,穿過整座城,傳來訊息。
“哭聲轉到西門外了。”
哭聲更響、更悲、更怨,城內每扇門窗都在震動。
各門都衛嚴陣以待,持刀握劍,同時開啟東西南北四城門,哭聲卻瞬間消失。銀白的曠野無聲無息,只剩雪花一片又一片,輕輕飄落。
沒人開口,都衛們屏氣凝神,等了許久許久,確定城外歸於沈寂,這才轉身,關起城門。
倏地,哭聲從四面八方湧來,盤桓不去,響徹雲霄。四大城門外,都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