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示出下燕村的地界。
下燕村的人每次走路去城裡,都要路過這裡,而每次路過這裡,都要幻想一番,若這奔馬石是一匹真正的黑馬,載著眾人又急又快的奔到城裡,那該多好。
子柏風在“奔馬石”的前方停住了,他看著那小小界碑,不由心潮澎湃。再看看奔馬石,那一塊青瓷片不但給了子柏風一十二句養妖訣,同時也給了他一雙可以看到靈氣匯聚的慧眼。一眼看過去,就看到這奔馬石上匯聚了一些靈氣與美好的願望。
到了這裡,就快要回到家了。屬於他的家,屬於他的一方天地。
子堅看著自家兒子意氣風發,心中頗為安慰,但眉宇之間,總是愁緒難消。
他不是樂天的子柏風,出發之前老學究先生對子柏風所說的話,子柏風早就忘到了爪哇國去了,但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呢。
子柏風破壞了府君大人心愛的根雕,子柏風得罪了府君大人的文書,僅這兩項,就足以讓子堅愁眉不展了。在他心中,子柏風還是那個不通世故,不懂變通的書呆子,雖然暫時變得比之前懂得變通了,卻依然不保險,這些事情,少不得還要他想辦法去處理。該怎麼去處理呢?他怎麼想卻都想不明白,是不是應該把家裡存下的那些錢買些禮物,上門取賠禮道歉呢?
但這些還不是最讓他擔心的,眼下的事情永遠是最值得擔心的。
子柏風當了村正,村裡的那些人怎麼想?當初的子柏風,可是把村裡的許多人都得罪遍了,他們會同意子柏風去當這個村正嗎?若是他們總是在背後給子柏風搗亂,那子柏風又怎麼能夠做得舒服呢?
總的說起來,唯一值得讓人高興的,就是子柏風成了村正之後,總可以領一份俸祿,這俸祿雖然不多,總可以養活他自己。自己再多到城裡跑跑,多做些泥石木竹的玩具到城裡去賣,幫子柏風攢下趕考的資金。
正如老學究先生所說的那樣,子柏風這個職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繼續讀書,才能繼續考取功名。
子柏風卻不是如此想的,他在那“奔馬石”之外站立片刻,然後平心靜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難走的小路和遠方的山巒大喊一聲:“我來了!”
“我來了……來了……來了……”就像是在回應他的聲音,一聲聲回聲傳來,卻不是漸漸低沉,而是越來越響,越來越大,到最後,就連大地都在轟鳴,在山川都在顫抖。
“哈哈哈哈哈……”子柏風昂首大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踏上了這片土地,他就覺得全身舒暢,似乎情不自禁要笑,要笑個天崩地裂,笑個滄海桑田。
就像是當初第一次在紙上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一”,又好像是第一次在程式設計課上,輸出了一個最簡單的詞句:“你好,世界!”
若這是迷夢,那就讓我一直夢下去,如這是演戲,那就讓我生活在戲裡吧。他不但是數學課上趴著睡覺的子柏風,還是在這片天地之中生活了十多年的那個子柏風。
“爹。”子柏風左邊看看子堅,然後又把小石頭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小石頭!”
“我們回家,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這是他子柏風的承諾,是他在這裡以這個身份出現之後,最鄭重的承諾。
若上天的意願就是如此,我也無需去逆天改命,去抗爭什麼。
人世間最難的事情,不就是隨遇而安嗎?
隨遇不難,但是真正做到“安”的又有幾個呢?
想到了這裡,他一時心動,取出了文房四寶,沾了沾水,就拿面前這黑黢黢的黑色奔馬石當做了紙張,奮筆疾書。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四行詩句頓時出現在了乾燥的奔馬石背上。
這四句詩並不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