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蘭不置可否,「我也是從小看著卿陸長大的,這孩子大大咧咧的,但本性純良,沒什麼壞心思,要真鬧了不愉快,你別放在心上。」
這話乍一聽不失偏頗,實際上處處都在維護趙卿陸。
鬱芊裝作沒察覺,目光追隨周慧蘭的背影而去,極淡地扯了扯唇角,許久才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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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餓了,其實也沒什麼食慾,謝遇時中途被人叫走,不知道去哪了,趙卿陸找遍大廳都沒見著人影,正想發給他「我先走」,對方的訊息先進來。
【卿陸,準備一下,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求之不得。
趙卿陸回了個ok。
這時,洗手間裡面傳出來兩道交談的聲音,嗓音沒收,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這鬱大設計師,和咱們的趙大小姐究竟有什麼過節,那火藥味怪濃的。」
「誰知道,沒準之前趙大小姐看上的男人被鬱芊搶去了,這才懷恨在心。」
趙卿陸:「……」
誰能搶走謝遇時算她有本事了好嗎?
趙卿陸一陣胸悶,深深吸了口氣後,神色無異地走向她們。
那兩個人怔了怔,無縫切換話題,「卿陸,你沒事吧?我們可犯不著為了那種茶裡茶氣的女人把自己氣醜!」
「人看上去就不怎麼樣,設計出來的衣服也就那德行……」
說著,臉上恰如其分地流露出一種同仇敵愾的堅定,以及「鬱芊和她的r&e是什麼貨色啊,我就算沒衣服光著身子出門,也不會去她的工作室下單」的嫌棄。
你一言我一語,趙卿陸腦袋快要被她們的雙簧吵爆炸了。
估計是詞窮了,兩分鐘後,機關槍似的小嘴終於滿下發射子彈的速度,聲音也輕下來。
趙卿陸低頭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水漬,視線忽然掃過去,上下輾轉一番,聲線是出乎意料的平穩:「我沒看錯的話,你身上這件禮服就是她家的高定款。」
翻譯過來就是:我眼睛不瞎,下次滿嘴跑火車前,記得先把能洩底的家當藏好。
兩人面上齊齊一僵,數秒後默契十足地交換了個「她在罵你呢」的眼神。
等人走後,沒憋住堵在胸口的氣,又開始內涵起來,這回聲線壓得極低。
「她傲什麼傲啊?真以為我們這圈子沒她一個趙家大小姐,檔次能掉下很多嗎?」
「行了別說了,要是被她聽見,我們嘴皮子又得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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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點,車才開回汀蘭公館。
趙卿陸心力交瘁地蹬掉高跟鞋,剛趿上拖鞋走出幾步,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謝遇時頭也不抬,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挽著衣釦,「你一晚上都沒怎麼吃,讓張嫂做點夜宵填填肚子。」
趙卿陸轉過身,遞過去一個匪夷所思的目光。
這人今天晚上是怎麼了?腦袋被車門擠了,還是被上帝硬塞了張「三好丈夫」的身份牌?
趙卿陸收回發散的思緒,看了眼落地鍾,精緻的臉上寫滿了「這個點吃東西,我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我不餓。」
謝遇時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最近這段時間你瘦了挺多。」
「是嗎?」她音量瞬間高了幾度,唇角稍稍抬起,半晌壓低聲線,語氣勉強:「那我就吃一點,只吃一點。」
「……」
不一會,張嫂將兩碗牛肉麵端上桌。
趙卿陸胃口小,一口面要嚼十幾下,等她吃完三分之一,謝遇時的碗底快要見空。
他擱下筷子,空碗往旁邊推了推,兩手交疊放在身前,沒什麼情緒地問了句:「卿陸,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