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展中心到酒店有近四十分鐘的路程,車開得四平八穩,趙卿陸沒受住眼皮的重壓,腦袋一側,沉沉睡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回酒店房間。
坐在床上緩了會,餘光瞥見謝遇時肩頭被洇濕的一角,被嚇了個清醒,呼吸猛地一滯,手指不受控地往嘴角抹去。
「……?」
鞋跟卡住,睡覺流口水——她今天是犯了多少淑女的大忌!
好巧不巧,還全是在謝遇時面前!太丟人了!
趙卿陸心裡拔涼,對著天花板小聲嘀咕了句:「我現在殺了你滅口還來得及嗎?」
謝遇時沒聽清,慢條斯理地解下眼鏡和腕錶,身子剛轉回去,就見趙卿陸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毫無防備地推出房間,隨即一聲巨響,門被重重闔上。
「……」
謝遇時愣了下,沒想通她腦袋哪根筋又搭錯了,捏了捏眉心,用所剩無幾的耐心說:「卿陸,把門開啟。」
趙卿陸光腳站在門後,聲音甕聲甕氣的:「你晚上自己睡客房吧。」
見他不回應,趙卿陸音量提了幾度,「我腳疼,你要是半夜睡覺壓到我怎麼辦?」
沉默半晌,謝遇時垂手插進衣兜,側著身子極淡地說了句:「剛才高特助送來了你上次在雜誌上看中的那款限量版白金鑽石包,現在就放在客廳,你要是……」
話沒說完,門被扒開一道縫,一陣疾風從身側掠過。
就在趙卿陸抱著包包感慨自己終於轉運時,背後傳來一道不鹹不淡的嗓音,「不是腳疼?」
「……」
還是大意了。
趙卿陸面色僵硬一瞬,轉過身時眼睛彎成月牙狀,語氣也軟到不行,「腳傷在你對我的愛意麵前算得了什麼!再來十份這樣的愛,我也得承受住。」
謝遇時不吃她這套,眉眼極淡地進了臥室,留給她一個「再來十個?你不如想屁」的背影。
夜色沉黯,壁燈垂落的光勉強照亮床上凸起的兩個輪廓。
趙卿陸雙手搭在小腹上,眨了差不多八百次眼,直到身側清清淺淺的呼吸傳來,倏地別過頭。
這就睡著了?
難不成今晚她的騷操作讓他親戚起不來了嗎?
不對,她現在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這些念頭接二連三地在腦袋裡滾過,趙卿陸輕輕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見他沒半點反應,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她的美貌在今晚之後,怕是再也勾不起他的邪念了。
思緒還在神遊,旁邊的人忽然轉過身,趙卿陸心跳頓時亂了幾拍,過了差不多五秒,才鬆下卡在喉嚨眼的那口氣。
目光順著他深邃的輪廓描摹,最終停在唇上。
清泠泠的月光透過窗縫漫了進來,岑寂的夜裡驟然升起一道輕到不能再輕的呢喃:「多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長了一張嘴?」
身心疲憊到極點,趙卿陸眼皮漸沉,入睡沒多久,謝遇時睜開了眼,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微哂,拿起手機去了露天陽臺。
星星點點的漁火在江面跳躍,與高樓間的led燈牌交相輝印。
高權的聲音混著汽笛聲進來:「謝總,已經確認過了,這次確實是譚總……」他突地改口,「譚建彬的手筆。」
說的是恆越與卓立在越城海濱地區共建遊樂場的合作,意外被人橫插一腳的事。
卓立是越城的龍頭企業,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成立,早年從事房地產買賣,現如今已經發展成商業、房地產兩手抓的綜合性集團。
對於這個專案,謝氏早在幾年前就明確表示了合作意向。但由於一些不可抗力因素,遲遲得不到推進,幾個月前,政府公文審批下來,擱淺的專案才有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