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話說得再直白點,可不知道為什麼,蹦出口的全是拐彎抹角、避重就輕的嗔責。或許他說的沒錯,她就是在借這機會耍小性子。
「我倆之間的本質問題從來不是葉雨秋或別的什麼秋。謝遇時,從小你就聰明,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你的計算之中。可我是有感情的人,並不是你拿捏在手裡的財務報表,我會生氣,也會為了一些你口中微不足道的小事難過——」
「如果你所謂的情緒是不顧……」謝遇時喉結劇烈滾動了下,改口道:「謝趙兩家的利益,我確實沒法理解。」
趙卿陸本來覺得如果能心平氣和地把話聊開最好不過,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不扛起三十九米的大刀把他刺成串串已經是她這會能表現出的最大善良。
「利益利益!你非得說什麼都扯上利益嗎?我看你乾脆和你的利益過一輩子算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了,至於簽不簽是你的事,反正汀蘭我是不會回去了。」
高權在前排大氣不敢出一下,聽到boss這幾句欠揍的話後,忍無可忍地發出幾聲名為「您要是不會說話,就趕緊閉嘴吧」的咳嗽。
可惜在波譎雲詭的名利場浸淫多年的老闆,雖然學會了不少陰謀詭計,但眼力見這種寶貴的品德依舊與他無緣。
謝遇時冷笑,彷彿多說一句話就能原地爆炸身亡一樣,只甩過去冷冰冰的兩個字:「隨你。」
後座冷氣持續發散,高權把領口豎起,又悄悄把空調調高几度,忽然聽見移動的冰櫃說:「去北岸花園。」
只不過司機的方向盤還沒打出去,他又改口:「算了,先回公館。」
高權不明所以,「那太太那裡……?」
謝遇時摁下車窗,混著青草味的風一股腦湧了進來,凜冽得像有把刀在臉上切割著,順勢吹散了他心裡的那團無名火。
「等她想通後,會回來的。」
「……」
「把車頂燈關了。」他揉著眉骨說。
「……」
高權心裡p:「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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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除夕,車窗外時不時傳來煙火升空的聲響,廣闊黑沉的天際上亮白火星簌簌地往下墜落。
半路,淅淅瀝瀝的雨聲澆下,湮滅大半個城市的燈火,汀蘭公館更是冷清。
「謝總,太太前天下午跟桑小姐走了。」張嫂看見他肩上的水光,頓了片刻,補充道:「眼睛都是腫的。」
謝遇時一頓,心裡升起難以言述的煩悶,「我知道。」
張嫂愣了愣,既然知道了還不趕緊去追?
謝遇時徑直上了樓梯。
以往這時候回來,總能看見床上女人不安分的睡姿,被子鼓鼓的,瑩白纖細的腿永遠露在外面。
謝遇時解下領帶,隨手往地上一拋,開燈後的房間顯得更加空蕩,冰冷,沒有溫度。
他是極簡主義,不喜歡在臥室放些雜七雜八的裝飾品,但趙卿陸最愛擺弄這些小玩意。
久而久之,他也就看習慣了,只是不知怎的,今晚這些東西看起來格外礙眼。
床頭櫃上放著一張薄薄的紙片,謝遇時拿起看了眼,是趙卿陸口中的離婚協議書。
他將協議書揉成皺巴巴的一團,又攤開,噌的一聲,紙片被打火機幽藍色的火焰燒灼成灰燼。
謝安蕊不知道哥哥嫂嫂已經鬧到要離婚的地步,看見趙卿陸發在朋友圈的火鍋大餐,正在減肥的她沒忍住找到謝遇時吐黑泥:【你看看你老婆,背著我們偷吃,還吃得這麼開心。】
謝遇時:【跟誰?】
謝安蕊:【桑陌姐啊。】
謝遇時:【把照片發我。】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