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滯了幾秒,趙卿陸還在思考他這話的深意,身後大片陰影倏地蓋下來,讓她心跳不受控地亂了幾拍。
轉過頭,謝遇時已經停在梳妝鏡旁。
探究的視線自她發頂傾軋而下,在薄瘦的耳廓停留片刻後,最後不動聲色地定在那雙稍顯迷茫的眼睛上,卻不著急開口。
趙卿陸在對方壓迫的視線裡,呼吸窒了窒,強裝鎮定地揚起下巴:「看什麼看?」
身側的男人避而不答,而是用淺淡的口吻續上自己先前說到一半的話,「卿陸,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妄自菲薄?」
什麼妄?什麼薄?
趙氏冬梅大腦卡頓半晌,後知後覺聽出他話裡話外的嘲諷,卻不知這種諷意由何而起。
直到下一秒,耳邊薄涼的聲線再度響起:「現在一個葉雨秋就能讓你沉不住氣了?」
第4章 還是狗 打狗棒法
沉不住氣?
她怎麼就沉不住氣了?
如果她聽不懂人話,那一定是謝大狗的錯。
趙卿陸不想再聽他亂吠一通,繃著臉起身,一時沒站穩,往床上跌去。
條件反射般的,她在趴下時迅速支起手臂,領口順勢傾斜,不甚明朗的燈光下,瑩白肌膚泛著清炯光澤。
謝遇時自認為不算重欲,但也不是剃個頭就能點上九宮格、食色無味的和尚。
在南美的八個月,期間不是沒有誘惑上門,相反層出不窮,也許是刻在骨子裡的道德觀,對於這些「湊巧上門」的露水情緣,他一概拒之門外。
他心裡有數,婚姻雖寡淡,但該有的底線不能逾越。
直到有次,南美合作方組了個局,說是商討後續工程開發事宜,實際上還是為了討好他這位謝家未來的掌權人。
那晚,觥籌交錯,滿室衣香鬢影。可偏偏謝遇時滿腦子都是趙卿陸的身影——她穿著絲綢睡衣塗抹護膚品時的動作,沐浴後的淺淡馨香和臉頰的兩彎薄紅。
這可能無關情愛,有的只是從潛意識裡激發出的慾念,但就在那時,他才真正意識到,拒絕那些人不僅僅是自己心裡的那杆道德秤在作祟,更重要的是她們都過於寡淡。
人就是這樣,一旦摘得百花中最明艷的玫瑰,便再也看不上其他清淡的梔子。
換句話說,在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只有「趙卿陸」才稱得上是他的欲。
昏黃光束透過米白燈罩,半遮半掩地垂下。
謝遇時斂了神,燈下眉骨極深。
趙卿陸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氛圍,不自覺往後挪了一步。
侵略感未消弭半分,反而像溫水煮青蛙一般,一點點蠶食著她的鎮定。
不多時,瘦直沁涼的手指探上她腳踝,輕輕往下一拉,四目相對後,「不是說腳酸?給你揉揉?」
他說話時總喜歡用上揚的尾音代替疑問詞,給沉冷的嗓音染上幾分廝磨般的曖昧。
不像只是揉揉腳踝的意思。
趙卿陸不由瞪大雙眼,雖說她和謝遇時沒多少真情在,但身體上的本能反應還是讓她的心砰砰直跳。
抬眼便見對方眼裡的幽深,接下來的事有跡可循。
趙卿陸並不抗拒親密的身體接觸,但謝遇時一聲不吭離開,又毫無徵兆地出現,光想想就覺得惱火。
——上床不如殺狗。
這種念頭一冒出,說話的氣勢跟著回來了些,小嘴叭叭的:「和獅子待久了,現在都變得這麼貼心了?」
「給我揉揉,你怎麼不回大草原,給你的愛獅揉揉去?」
「給你的愛象疏通疏通鼻子也行啊。」
氣氛僵住。
謝遇時自認為是個好脾氣的,但這一刻還是忍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