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時:「……」
他抬眼看去。
敞亮的日色裡,她面板白得像玉瓷,顯而易見在這一個多小時裡,小花瓶給自己重新上了遍釉,細看水紅色的唇瓣上還帶點細粉。
謝遇時知道這是趙卿陸自己對「精緻女孩身份牌」的執念,但他還是沒法理解她在吃飯前塗口紅又揩掉、吃完後再補一次的做法。
這個點趙卿陸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飯桌上的香味很快把她魂勾走,一眼看去,全是自己愛吃的。
看不出來狗男人已經變這麼貼心了,知道點些她最愛吃的,來撫慰她被酒精荼毒的小心臟。
趙卿陸心裡一陣小雀躍,嘴上卻沒忘對他糟蹋糧食的行為進行一番教育,「你怎麼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吃不下的,到時候又得浪費了。」
連標點符號都在強調自己小鳥胃的事實。
謝遇時不動聲色的臉上罕見地裂開一條縫,像是在說「上次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結果最後只吃了幾小口那人難道不是你嗎,你在這跟誰念『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趙卿陸沒察覺到,托腮安安靜靜地等他來伺候,等了一會,餘光裡瘦長骨感分明的手指始終未動。
等她抬頭看去,謝遇時已經換下「看來在你眼裡,我還算不上一個人」的高深表情,溫聲細語地說:「慢點吃。」
「哦。」趙卿陸嘆了聲氣,眉眼耷拉,滿滿「果然是我對你的期待值太高了」的控訴。
她低下頭,舀了勺小米粥,臉頰右側的碎發劃落。
謝遇時看她半晌,放下筷子起身,不知道從哪找來條發圈,將她的長髮從衣領裡帶出,生疏地紮起來。
指腹輕輕蹭過脖頸處細膩柔軟的肌膚,趙卿陸一顫,差點被嗆到。
有那麼幾秒鐘,氣氛一直處於微妙狀態。
這一頓飯吃得悄然無聲,趙卿陸在心裡斟酌著措辭,一會該如何委婉又體面地問出自己昨晚有沒有發酒瘋,再順遍旁敲側擊他為什麼會和鬱芊在一起。
「別想了。」一道沒什麼情緒的聲線插進來。
趙卿陸一頓,神色迷茫。
「你昨晚喝醉後鬧得厲害。」他抿了口茶,回憶起那些畫面,沒忍住笑起來,見她神色不悅,及時補上,「不過挺可愛。」
「……」
這種情況下,可愛還能是個褒義詞嗎?
還以為他要洗狗心革狗面重新做真人,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趙卿陸挺直脊樑,端出「我這會耳朵有點聾」的高冷姿態,勺子在碗裡緩慢轉著。
粥一口沒喝進去,謝遇時忽然開口,「卿陸,我昨晚是去夜色接人的。」
「接誰?」鬱芊嗎?
這個名字差點脫口而出,嚇得趙卿陸打了個嗝。
謝遇時平靜看過去,意有所指地說:「接個把你騙到酒吧的醉鬼。」
趙卿陸誤會他的意思,滿腦子的問號直到人走後還沒得到解答。
沒多久,門鈴響了幾聲。
見是謝安蕊,趙卿陸乾脆利索地開了門,對方像沒有要進門的意思,幹杵在原地不動,眼神漫無目的地飄著,心虛到不行。
趙卿陸今天心情不算差,耐心比平時多了一丟丟,等了差不多兩分鐘,也不見她有開口的打算,笑盈盈地說:「是腳底還是嘴巴粘了502?非得讓我九十度鞠躬請你進去是吧?」
話音落下的同一時刻,謝安蕊頓感不妙,迅速表明「我與牆體共存亡」的決心,像只壁虎一樣貼在牆上紋絲不動,只有腦袋還在晃,「我才不進去,沒人的時候你會打我的。」
趙卿陸忍無可忍地捏捏拳頭,「再說廢話,我現在就讓你變成牆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