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阿貓阿狗,人家可是趙大小姐的好朋友,」沈千凝笑了下,聲音拖腔帶調的,「鳳凰的朋友不是鳳凰,難不成還是野雞嗎?」
這一擊算是找準了趙卿陸的軟肋。謝遇時跟她是塑膠關係,但桑陌不是。
其實她們說的不全無道理,ist立靠越城江氏這座大山,近些年發展勢頭迅猛,一躍成為時尚界的「豪門」。
身價水漲船高後,眼界自然跟著高了不少,受邀參加的都是些豪門顯貴,或者是在圈裡小有名氣的設計師,而桑陌兩頭不沾,只是個沒名沒氣的娛樂刊副主編,託閨蜜的福,才能來這連地磚都鑲著金邊的地方。
趙卿陸面色轉冷,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一旁低垂著眉眼,看不出情緒的桑陌,轉而垂眸看向自己平攤開的十指。
突然覺得昨天心血來潮把指甲剪了不是明智的選擇,要是真動起手來殺傷力還不得銳減。
這種情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動動嘴皮子功夫了。
見她起身,桑陌下意識抬頭,忙不迭拉住她手腕,壓低聲音說,「幹什麼去?狗咬了你一口,你還得咬回去不成?」
束在手上的力不算大,趙卿陸將手腕輕輕一掙,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咬什麼咬,我這是去打針狂犬疫苗。」
桑陌還想說什麼,人已經踩著高跟鞋,在麻雀們跟前停下。
像被集體摁下暫停鍵,先前趾高氣揚的大小姐們紛紛停下嘴,氣焰被眼前這位渾身冒著寒氣的女人熄了大半。
趙卿陸斂了斂眼睫,朝為首的人笑起來,「衣服款式不錯,哪裡定做的?」
她聲線清泠,有種泉水滴落在石板上的質地,語調也被她拉得很平,以至於聽不出絲毫咄咄逼人的腔調。
「laura專門替我定製的。」說起這事,沈千凝不免得意地揚起下巴。
laura這個名字最先出現在三年前的ist秀場上,也正是這場秀,讓laura鋒芒畢露,力壓其餘新人設計師,成為時尚圈的寵兒。
這人從來沒在媒體面前露過面,但不妨礙豪門千金們對她的設計品趨之若鶩,沒點人脈還拿不下來。
「laura?」似乎是笑了聲。
趙卿陸走近一步,漫不經心地曲指挑著沈千凝胸前的盤扣,「難道你不知道laura最討厭在領口搞這些花裡胡哨的裝飾嗎?不過還行,挺襯你的。」
手又白又涼,像一團雪覆在面板上,激得沈千凝不受控地哆嗦了下,腦袋被凍麻幾秒後終於回過神。
這話粗聽下來沒什麼毛病,但在豪門圈勾心鬥角慣了,三個字就能輕而易舉地給腦補出一成串恩恩怨怨,更別提趙卿陸此刻陰陽怪氣的腔調。
翻譯下來就是:什麼樣的山寨衣服,就得配什麼樣的貨色。
沈千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這件禮服是她託了好幾人的關係才到手的,誰知道中間會出什麼紕漏。
現在聽趙卿陸這麼一說,心裡擰巴不少,跟著懷疑起自己身上這件到底是不是a貨。
一時半會找不到反擊的說辭,只能眼巴巴看著趙卿陸晃著裙擺,消失在自己視線裡。
趙卿陸是個面上藏不住情緒的人,旗開得勝後,嘴角的笑就沒垮下來過,興致也回來不少。
偏偏這時——
「卿陸。」
遙遙而來的嗓音裡帶點深秋的蕭寒清冷,卻因他刻意的壓實,顯得音量不是那般低,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趙卿陸依舊能聽得清楚,心裡突地一噔。
等到她循聲看過去,目光不期然撞上五米開外的人。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謝遇時在刻意裝逼,他站的地方,懸下一道弧光,流落在他肩頭,半明半暗間,五官輪廓被襯得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