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徐州賊已經讓他手忙腳亂,假若再讓王薄、孟讓也上了蒙山,恐怕他的日子也不比琅琊郡的竇使君好過。”
張須陀馬上聽出了楊潛話中的意思。段文操不會讓王薄、孟讓突破巨平、梁父一線殺上蒙山,而做為齊魯貴族集團的大佬,段文操並不只有武力阻截一個辦法,所以,王薄和孟讓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有可能調轉馬頭,重新殺回齊郡。換句話說,段文操把徐州賊上蒙山一事詳細告之,實際上是在轉移張須陀的注意力,麻痺張須陀,混淆視聽,從而給王薄、孟讓“殺個回馬槍”創造機會。
張須陀那張削瘦而威嚴的面龐露出深思之色。
他已年僅五十,常年的戎馬生涯讓他保持了矯健的身形和健康的體魄,但兩鬢上早生的華髮,額頭上深深的皺紋,還有那雙隱含著憂鬱的眼睛,卻透露出其身心的疲憊。軍隊裡的事複雜,地方上的事就更復雜,而他做為一個衛府老軍,打了一輩子仗,都快老了,卻被“趕”出了軍隊,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掙扎著,這對他而言是一種痛苦,一種煎熬,一種變相的懲罰。他看不到希望,但他又不甘心,他深藏於內心的抱負就像風雨中不滅的火苗,頑強地燃燒著,支撐著他堅持下去。他感覺很累,他在疲憊中尋找著那一絲可能存在的渺茫希望,為了這渺茫的希望,他不得不舉起刀,不得不去殺人,但血腥卻讓他愈發的絕望,讓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罪惡感。
張須陀沉思良久,然後緩緩轉目望向秦瓊。
他喜歡秦瓊,器重秦瓊,他從這位年輕的將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看到了自己努力拼搏的身影,但自己在門閥士族政治的樊籠裡已經陷入絕望,依靠軍功上位成為新貴族的時代已經成為歷史,統一後的中土由老貴族和新貴族把持著權柄,共同瓜分了中土的權力和財富,同時也牢牢堵絕了其他階層的希望之路。好在皇帝在改革,在努力推行中央集權制,在遏制和削弱門閥士族政治對中土權力和財富肆無忌憚的擄掠,這給了張須陀以希望。但改革的推進太過艱難,張須陀認為自己不可能看到改革的成功、享受到改革的成果,不過他希望秦瓊不要再重蹈自己的覆轍,希望秦瓊在有生之年能實現個人的理想和抱負。
秦瓊依舊是遲疑了片刻,這才慢慢開口,“明公,我們必須考慮到東征,東萊水師能否如期渡海作戰,直接關係到東征的成敗,所以,齊魯局勢的穩定乃重中之重。”
張須陀擅自組建地方軍剿賊,之所以能夠贏得皇帝和中樞的諒解,並授予其統兵權,正是從東征的立場出發,假若沒有東征,張須陀即便有天大的靠山,即便有充足的理由,他的頭顱也未必保得住。從這一事實出發,張須陀甚至可以把膽子放得更大一點,把手中的軍權發揮到極致,甚至可以架空右候衛府和周法尚,在齊魯全境進行戡亂剿賊,但前提是,他必須確保齊魯地區的穩定,確保東萊水師能夠在預定時間內渡海作戰,否則,皇帝和中樞肯定要拿他的頭顱殺一儆百。
張須陀微微頷首,同意秦瓊所說。
“明公把長白山諸賊逼出齊郡,趕進魯郡,其目的是想利用魯郡諸鷹揚的強悍實力,對賊軍實施前後夾擊,但如今徐州賊突然殺進魯郡,佔據蒙山,並沿著泗水一線對魯郡腹地展開攻擊,導致魯郡局勢突生劇變。段使君腹背受敵,岌岌可危,必然把一腔怒氣發洩在彭城董將軍和明公身上。以段使君的背景,假若他上奏彈劾,恐怕對明公不利,畢竟明公未能把長白山諸賊圍剿在齊郡,算是授人以柄了。”
“以你所說,計將何出?”張須陀問道。
“從段使君的立場出發,他在措手不及之下,為確保魯郡穩定,只能集中力量先行對付佔據蒙山的徐州賊,如此一來,他當然不希望明公把王薄、孟讓諸賊趕進蒙山,從而把麻煩統統扔給他,所以,在某看來,明公還是妥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