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天下。”
怒意已經褪盡,重黎小麥色的肌膚彷彿滲進一絲蒼白:“你的天下?你不在,那還是你的天下嗎?!”
“……”笑容漸漸變淡,唇角瞬間撫平,讓黃帝的俊臉顯出幾分刀刻似的凌厲,他不答反問:“重黎,依你所見,如今的天下如何?”
雖然這是題外話,重黎不認為應該浪費時間,卻忍不住蹙眉細思。從過去走到現在,諸神不斷造福人間,斬妖除魔消厄解難,如今天下雖然不至於完美,但要他評價,分數卻絕不會過低。
未等重黎答覆,黃帝卻抱起玉盒,長身而起,微笑再度爬上臉龐:“我創造文字,始製衣冠,建造舟車,定算數,制音律,創醫學,逐一雕琢這塊璞玉,如今大器初成,我很滿意,不準備看著它又被群魔損得千瘡百孔。”
然而這段話卻未能讓重黎滿意,他橫臂擋住準備離去的黃帝,出言辯駁:“玉碎了,可以再雕,但雕玉的人不復存在,別人如何對待這塊美玉,你又管得著嗎?現在保全了它,又有何意義?!再想想,總會有其它辦法。”
黃帝笑,這一刻卻是真真切切的笑:“重黎,先是盤古,再是女媧,再多的例子也無需提及,它始終不能恆久擁有,但我雕琢它,就絕不容忍它毀於我手。以後如何,那是後人的煩惱。”
“你……”強辭奪理!
重黎氣不打一處來,可這詞在喉間滾動卻吐不出來,但見那人繞過他離去,寬袍廣袖迎風,頎長身影就要在重重紗帳中模糊,未及細想,重黎急步追上去,一把扯住黃帝的手臂。在強橫的力道牽制下,黃帝被強行扳轉面對決絕的表情,玉盒砸落地面發出沉響,黃帝眉間深鎖,神情因惱怒而顯得嚴肅凌厲。
“祝融,你是要造反嗎?”
“不敢,臣下只是盡忠職守,守護陛下。”重黎絲毫不退讓,無畏直面黃帝威嚴的迫視。
對凝片刻,笑容就似月上柳梢頭,突然就從枝節裡現出全貌,教人措手不及,只能在愣怔中品味這一刻的美景。雖然重黎心裡一直明白這人的笑容多半是麻痺他人的毒藥,是虛偽的,不懷好意的,但他仍是沉溺在這抹笑容裡,忘記了這是憑實力打得天下的帝皇,忽略了教妖邪聞風喪膽的黃帝是怎麼樣一個厲害的人物。
因此當二指按在他眉心上,他甚至連如何自保都沒來得及思索,法術已經迅速從那指尖泛開。佈滿錯愕的臉瞬間凝結成石,祝融成了一尊石象。
黃帝收回手,拾起玉盒,才邁步,微頓,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石化後的祝融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放走這個人,心靈被痛楚絲絲蠶食,他甚至無暇理解此刻何故會生起隨之而去的衝動。
林悅霍地睜開眼睛,晨光讓眼睛痠痛,他卻傻傻地瞪著床帳。他在思考,如果剛才那僅只是夢,又太真實,但如果是曾經發生的事實,那又似乎與現狀不合。
如果那黃帝是司馬易,為什麼又要執著於天下?既然不屑別人的天下,為什麼現在又死死咬住僅僅一個皇位?難道因為曾經為了天下去死,所以感情產生扭曲?林悅倒覺得自己的腦子更有扭曲的傾向,他只感頭痛欲裂,禁不住扶額呻吟。
“草!再這樣下去,老子絕對會瘋掉。”
這兩年來雖然都有零零散散地憶起關於賭神的事,但是像這樣清晰地憶起祝融那時候的事,還是頭一回,可這個頭一回已經夠驚爆了。夢中那祝融保護黃帝的動機分明不純,卻似乎還未開竅,那是遇見紫微星君以後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嗎?
“頭疼?”
“嗯。”
身側傳來略微沙啞的低語,林悅直覺就回答,等他反應過來,恰恰見到水絕流翻身越過他下了床。水大俠隨手披上外衣走向外堂,林悅聽見他吩咐僕人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