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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你以為朕沒找過嗎!”他大概是真的急了,怒道,“那毒沒人見過,御醫想解也無從下手!許碧昭,你怎麼可以下這麼狠的手?梅妃從未招惹你,你卻想要她的命!”

梅妃沒有招惹我,沒錯。

但我又招惹誰了呢。

我說:“皇上,梅妃中毒至今多少日了?”

“五日,怎麼了?”鍾塵皺著眉頭看我。

我忍不住笑起來:“皇上真是太健忘了,我的能力皇上還不清楚嗎?如果是我下的手,梅妃根本活不過當下。”

鍾塵亦是不怒反笑:“這五日來梅妃沒有一刻清醒,每日嘔血,渾身如蝕骨般疼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豈不是比立馬死去更痛苦萬倍?朕不是忘記你的能力,而是知道你心越來越狠!”

越來越狠的人,究竟是誰哪。

我那時也來了脾氣,咬著牙說:“對,沒錯,就是我下的毒,那又怎樣?我就是要航樣日日夜夜輾轉反側痛苦難耐,怎麼樣?”

敢在鍾塵因為梅妃而氣成那樣的狀況下出此言語,想來我那時候也還很有點沒有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大概在心裡隱隱覺得,鍾塵到底是忍讓我的,他會我梅妃來質問我,只是一時怒火,到底他還是更偏向我。

可我錯得太過徹底。

讓我清楚知道這件事的,是鍾塵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

我被打得眼前發黑,頭腦中一片空白,眼前所有的光影似乎都被揉搓成一團在我面前扭曲地晃盪。

我看不清鍾塵的面容和表情,但我聽見他的聲音:“阿昭,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阿昭。

此情此景,他居然叫我阿昭。

我以為那是我們僅存的回憶啊,我以為如果哪天他叫我阿昭,就是我傻乎乎的鐘塵又回來了。

可他那痛心疾首又憤怒的語氣裡,我找不出一絲能與過往重疊的氣息。

我到底還是示弱了。

我問:“我都沒和梅妃見過面,怎麼能下毒?”

本來我想,我跟以前,倔到底,他終究會發現自己對我的誤解,並且因此痛恨自己,跑來安慰我,千百倍地對我好。

但這次我沒有勇氣去賭,也沒有力氣了。

我到底是示弱了。

鍾塵冷冷地說:“你當然沒見過她,如果你見過她,就不會下這樣重的手。”

我呆呆地抬起頭,看著鍾塵陌生冷淡的面容,不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當我看到曲魅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她眼睛、鼻子、嘴唇、臉形,甚至是右邊眉角一顆小小淺淺的痣。

都和我一模一樣。

然而她更年輕,即便在我面前的梅妃,已因被下毒而被病痛折磨了五日,可她到底是年輕的,就像十六歲的我。

我的十六歲,塞外雪花紛飛似江南的柳絮,師父教我醫術,告訴我古老的故事,遠在他鄉的師兄一月寄來一封給我的信,附著一些江南的小玩意兒,鍾塵在我身邊,把我寵到了天上去。

我年輕、天真、糊塗卻快樂。

那一刻,我忽然就不恨了。

我也終於明白,我忘不了放不下的,不是當年的鐘塵,而是當年的自己。

鍾塵大概一直以為我只需要休養就會沒事,但他不知道我這一輩子也只能替兩個人換血,換完之後就得死。

只是這死的時間可長可短,而我沒有刻意調養,算一算日子實在不長了。

我越來越容易睏乏,有時候倚在貴妃椅上就能昏昏沉沉睡一下午,墜兒忍不住想讓我喊太醫來,看看是否是因為有喜脈,我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充滿期待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個生命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