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時,她就覺得那傢伙神色有異,平常不管什麼時候都樂呵呵的,今日瞧著眉間卻像是飄著兩片陰雲——出了什麼事,讓他這樣急匆匆地趕來,又使得孟鬱槐當即便隨他而去?
“好歹也該跟我打聲招呼呀……”她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料那孟老孃耳朵尖得很,立時聽了個清清楚楚。
“跟你打甚麼招呼?男人家出門做事,莫不是還要媳婦同意了才敢走?我這當孃的曉得不就行了!快快快,熱菜去,吃完了趕緊睡,家裡一攤子事,明兒一早若是起不來,要耽誤工夫的!”
言罷,不由分說推著花小麥便進了廚房。
花小麥左右無法,只得手腳利落地將幾道菜熱了一遍讓她吃了,收拾乾淨之後,方去沐房洗漱,然後回屋關上了門。
……
自打成親之後,這還是頭一回,花小麥孤身一人睡在這屋子裡,渾身上下哪哪兒都覺得不得勁。
往常那人在身邊,通身上下都是火熱的,就如同一個大暖爐子一般,她就算渾身冰冷地鑽進被窩,不消片刻,便會覺得非常暖和,然而今日,這被褥就像怎麼也捂不熱一般,裹在裡面躺了半晌,手腳仍舊涼浸浸,入睡就變得很困難。
她窩在被子裡,想想連順鏢局,不由得有點擔心,不知發生了甚麼大事,轉念思及今日吳文洪與他夫人面上那種喜悅之情,心下又覺得高興,嘴角也忍不住朝上彎了彎。迷迷糊糊睡過去,約莫只過了一個更次,便又忽然醒了過來。
院門傳來一聲十分輕微的動靜,緊接著,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徑直來到房門口。
花小麥一個激靈,立即徹底清醒過來,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床,點亮桌上的燈,在屋門被開啟的同時,三兩步奔了過去。
孟鬱槐裹著一身冷風進門,迎面便看見一個小影子朝自己撲過來,好在屋裡點了燈,沒費他甚麼工夫,便看出那是自己媳婦,低頭又見她沒穿鞋,眉頭便是一皺,趕緊關上門,彎腰將她抱起來擱在床邊,順手撈起她一隻腳拍去塵土,抬眼不悅道:“這是什麼天氣,晚上這樣冷,你不穿鞋滿地跑,找病?”
他身上那股冷氣使得花小麥立時打了個噴嚏,卻又顧不得那麼多,使勁擺擺手,連珠炮似的道:“哎呀先別管這個,你怎麼這樣晚才回來?早過了宵禁的時刻,你如何出的城?早晨我遇見大忠哥來著,見他面有憂色,鏢局究竟出了什麼事啊?”
“你這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孟鬱槐笑著朝她臉上張了張,卻又立刻接著道,“我宵禁前便同大忠一塊兒從縣城裡出來了,他想與我再多說兩句,在城外瞧見一間小店,又鬧著要喝兩杯,不想就耽誤到現在。”
“啊?你們還喝酒了?”花小麥愈加驚訝,“可是大忠哥家不是在城裡嗎?你丟下他自個兒回來,他可怎麼辦才好?”
“一個大老爺們兒,拳腳功夫又不弱,哪裡不能將就住一宿,還用得著我操心?”孟鬱槐將她兩隻腳都拍了個乾淨,往被窩裡一塞,自去斟了碗熱茶吃,坐在桌邊,輕輕地嘆了口氣。
花小麥老老實實縮在被窩裡,只露個腦袋出來,咬了咬嘴唇:“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不能說嗎?”
孟鬱槐轉頭看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沒什麼不能說,我只是……罷了,你大概並不知道柯叔從前是行伍出身吧?當年他與一個朋友同時離開軍營,想搭夥一塊兒做點什麼事,便各自拿出積蓄,開了這連順鏢局。”
原來那連順鏢局,竟是柯震武與人合開的嗎?但這些年,怎地從未見過那另一個人現身?
似是猜到花小麥心中所想,孟鬱槐接著便道:“那人並不是芙澤縣本地人,鏢局開起來之後便回了家,將一應事體交給柯叔打理,只每年按照之前約定的比例分賬便罷。鏢局一開就是十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