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詔曰:朕之一生,雖有不才,事必親為,以孝德治天下。今天下之勢,實為朕之所憂。大齊萬數江山,唯靖親王皇六子,禮賢下士,深得民心,坊稱賢王。其深肖朕躬;可承宗廟社稷,即皇帝位。
三月,寧渢行登基大典,稱齊孝高宗,改年號永泰。
奉養母惠妃謝氏為榮懿太后,遷至鶴壽宮,先皇后宮皆為太妃,除莊太妃、容太妃外,其餘人等遷至菩提寺為先皇誦經。
封靖王妃尹氏為端睿皇后,五月行大禮。
聖旨一一下達,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高興。
寧淳寧溪等人的幕僚都得到了極好的官職,這一仗可謂贏得漂亮。
玉簫的事自然不了了之,隨濛卿住於霖坤宮。
嘉顏封為柔妃,居西六宮之長樂宮。
春暖花開,自然是有人得意有人愁,羽禧宮有三殿,主殿謂之羽禧,側殿為羽墨、羽薈。寧治不得出宮,從被軟禁的那日起就被禁足於羽墨殿。
霖坤宮離羽禧宮本就不遠,只是至今她也沒找到有何面目見姑母一面。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這句話是她常唸叨的。
“宗姬萬安。”
玉簫的面色不大好看,匆匆請安之後,眼色也不對勁,濛卿瞧出了些許端倪,屏退左右,才問:“出了何事?”
“柔妃出家了。”
“皇上舍得?”
“御史臺查到康皓並非她與皇上親子。”
濛卿嘆息:“果真如你所料。”
“我並非要置她於死地,只是當初……”
“罷了,咱們之間是該有個了斷。”濛卿撥弄著剛開的茉莉,又問,“康皓如何?”
“說是皇上親自下令,秘密處死。”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寶石戒子迎著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似要落下什麼一般。
“真夠狠心。”
半晌才吐出這四個字,收回手,彈弄著衣襬。
“蘇大人被撤了兵權,十七爺全數接管,封吳王。”
“有封地嗎?”
“沒有。”
濛卿搖搖頭:“還不是一個虛名,只怕過些時日就該輪到寧澤了。”
“宗姬可有辦法?”
“如今我也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茉鳶。”
頓了頓,她才道:“茉鳶如何了?”
“奴婢就差事兒還未稟告。”玉簫面色極其凝重,“不知誰放話出去,說三王爺病入膏肓,三王妃在府中懸樑自盡了。”
她身子一顫,忽然覺著四周比寒冬都還冷,冷入心扉。
他果真夠絕,夠狠。
“我要去瞧瞧厲王。”
“宗姬,”玉簫的眼睛又晃了下四周,才敢從腰間拿出那封信,信封都是皺巴巴的,顯然是透過了重重關卡才到她的手上,“這是三王妃給您的。”
濛卿趕緊接過來,只是寥寥數字,不外乎也是讓她保全寧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此話落到了這兩人身上卻不一樣了,不約而同的都是說著同一番話。
玉簫接著又遞上火摺子,濛卿順勢就將手中的信箋往火摺子上點,頃刻之間,漫天灰煙。
羽禧宮,四周的花兒開的很豔,只是春天的話不若那日耶律煦落水時的慘淡和倔強。
她還沒有想好如何面對裡面的兩人,只是此刻她不得不面對。
玉簫推開門,物件擺設,什麼都沒有變,只是覺著有十二萬分的蕭條。
院子中間,她躺在太妃椅上,椅上鋪著雪白的銀狐皮毛,柔和的陽光灑下來,也顯得寧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