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舒杉，給我一次機會。”

聲音是沙啞而哽咽的，楚槿結低著頭說著。

和舒杉忽然猛地向後踉蹌了兩步，直到退到窗戶邊，才穩住了自己慌亂的腳步。

不！這不是楚槿結！

楚槿結是那個高傲冷漠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這個男人自以為將那種從內而外的冰冷掩藏得天衣無縫，卻早就已經被他看穿。

他從未對任何人下跪！

他從來不會這樣卑微矮小！

他甚至……

和舒杉的大腦裡倏地一片空白，他的後背緊緊靠著窗戶。那玻璃被陽光曬得滾熱，溫暖的溫度透過和舒杉後背的衣料傳來，卻根本無法溫暖他滿是寒意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忽然低笑出聲，笑聲略顯癲狂，到最後又有著被壓抑到極致的苦澀：“楚槿結，好，我原諒你。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們誰也不欠誰。”

筆直的脊樑倏地一震，楚槿結的雙手緊握成拳，渾身顫抖。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也不知冰潔了多久。甚至到了最後，連楚槿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勉強著將冷靜到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聲音說出口的：“不，和舒杉，你欠著我，你永遠欠著我一條命。”

話音剛落，楚槿結抬手就將放在一旁矮小茶几上的玻璃花瓶砸碎，然後動作迅速地拿起地上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沒有一點猶豫地就向自己的左腕滑去。

“你在做什麼！”

和舒杉用力地將那尖銳的玻璃片開啟，只是在楚槿結的手指上留下一條細小的血口，絲絲滲漏著血跡。怒火瞬間衝上了他的心頭，和舒杉用力地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楚槿結的臉上，力道之大，令後者整個人都歪了身子，嘴角也流下一絲血跡。

“你怎麼可以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你怎麼可以……”和舒杉急切後怕的聲音想起，他還沒有說完，便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將自己向前拉住，然後下一秒——

他便跌入了那個熟悉而又溫暖的胸膛。

“舒杉，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只知道單純地呢喃著這句話，彷彿喪失了所有的語言功能一樣，楚槿結死死地抱住和舒杉瘦削的腰身，力道之大，好像要將這個人永遠地嵌入自己的懷裡。

和舒杉怔怔地聽著那人在自己的耳邊，不停地重複著那句世界上最簡單的情話。似乎是在害怕他要逃跑，楚槿結用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擁入懷中，而那顆炙熱跳動的心臟，此時隔著幾層布料，真真切切地觸動著他的胸膛。

“我愛你。”

最後一句仿若是哭泣的聲音，讓和舒杉漸漸從那種失神的狀態中回醒過來。他並沒有動作，只是任由對方依舊緊抱著自己，也不說話，也不掙扎。

“你捨不得我，你不會捨得拋棄我，你不捨得……你不會捨得的。”

聽著對方反覆說著這樣的話，和舒杉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漸漸變得溼熱——

是這個人的眼淚。

和舒杉的唇邊漸漸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感受著那人胸膛裡猛烈跳動的心臟，彷彿受到了感染，那顆曾經他自以為再也不會回溫的心臟，再一次緩慢而又漸漸熱烈的跳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內沒有一點聲響。

和舒杉慢慢地閉了雙眸，最終還是抬起了雙手，輕輕抱住了這個害怕恐慌的男人。

感受著對方忽然僵硬住的身體，感受著腰身間那個又加大了力道的雙臂，和舒杉微微搖首，苦澀無奈的笑意再一次在唇邊瀰漫開來。

愛得更多的人，終究是要付出得更多，受傷得更多。

他還是捨不得。

捨不得看這個人去死，捨不得看這個人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