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只是外人施加給自己的幻象。他憤怒想將罪魁禍首大卸八塊之餘,又貪婪想多看祈善幾眼。
精通幻術到這種程度的文士可不多。
“無甚,只是被夢魘到了。”
“又是想令堂了?”
譚曲猜測幻境內的時間臨近生母忌日,故而少年祈善才有此一問。他含糊應對,少年祈善一臉神秘將他拉到書房:“近來借了本殘卷,猜測樂徵肯定會喜歡,來瞧瞧。”
“什麼殘卷?”
譚曲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事兒。
少年祈善將裝著言靈殘卷的木匣開啟,殘卷用絲綢包裹:“有個長輩來說媒送的禮。”
“哪家女君?”
祈善見殘卷內容詳實,暗道幻境逼真。
那個林素是有點兒本事在身上的。
少年祈善:“一位寧姓女君。”
譚曲表情麻木,猜到是誰了,同時也斷定這個幻境並非真實記憶,大機率是來套自己內心真話的。因為祈善跟寧燕議親之事,譚曲此前並不知情,還是首次見寧燕之時,從女方口中知道有這麼一段緣分,他因此掉馬甲。
“她字什麼?”
“聽說字圖南。”
譚曲在內心道一聲扯犢子。
寧燕的名字是她父親給取的,但字卻是成婚之後宴安給的,幻境中的破綻也挺多。
譚曲放鬆心態,含笑看著眼前的故人:“議親的話,元良可有見過女方模樣?畢竟事關終身大事,僅憑一幅畫像也看不出美醜。”
少年祈善露出一絲絲羞赧:“見過。”
“人呢?”
“在前廳。”
譚曲一臉複雜地將殘卷合上。
說是殘卷,其實就是他數月前偶得的一冊言靈孤本,內容確實有意思。譚曲欣賞了一會兒,跟著刻意控制自己所思所想,殘卷之後的內容畫風突變,全是狗血愛情話本。
幻境內容之所以真實,便是建立在譚曲記憶之上。當他刻意改動記憶內容,幻境也隨之更改邏輯。所以當譚曲起鬨來看議親女君相貌,便看到頂著寧燕身份的主上沈棠。
是的,對方長著一張沈棠的臉。
一張會露出嬌羞的少女沈棠的臉。
譚曲捂著臉:“無量天尊,主上恕罪。”
少年祈善狐疑望來,譚曲嘆氣道:“你捏造的幻境很真實,我也多年不見元良了,這筆賬兩相抵消,到此為止。若你還褻瀆元良遺容,小心我上天入地殺你林氏一族!”
做隱蔽一點兒,不被林風知曉就行。
反正是已經分出去,亡於戰亂很正常。
少年祈善剛才還鮮活明亮的表情陡然僵住,血色一點點褪去,祈氏前廳也隨之模糊不清,被雪白取代。耳畔颳起凜冽呼呼寒風,凍得耳朵通紅,積雪眨眼沒過了他膝蓋。
少年祈善就站在他一丈遠的地方。
雙眸灰暗,肌膚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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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垂頭,輕抿唇,寒風幾乎將他聲音吹散,他道:“樂徵,你真以為我死了嗎?”
少年祈善抬手虛捂著胸口。
原先在譚曲手中的玉珏到了他手中,他垂下眼瞼,喟嘆般輕喃:“但我真想活著。”
幾個字幾乎擊穿譚曲心理防線。
“不要用他的臉說這種愚不可及的話。”譚曲的眼睛透過少年祈善望向施術者,語氣森冷,“若我用你的手足血親如此愚弄你,你是何等心情?不要逼我將事情做絕!”
語畢,少年祈善嘆息一聲,化為薄霧。
祈善再睜開眼,環境正常。
虛實之間似有人嘆息:“固執。”
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