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來恍惚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 “表演……倒立洗頭絕活?” 這算哪門子的絕活? 正巧沈棠這會兒也洗完了,用右手草草將長髮多餘的水擰出,左手撐地一躍,穩穩落地,再以武氣將長髮徹底烘乾。不得不說,這玩意兒可比什麼吹風機好使多了。 “阿來妹子不覺得這手絕活很棒?” 這話不是公西仇說的,出自沈棠。 公西仇:“阿來年紀比你大得多,而且誰是你妹子了?說了阿來是我的義妹。” 沈棠笑嘻嘻道:“咱倆誰跟誰?” “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 公西仇:“……” 被年紀比自己小的少年稱呼“阿來妹子”,還言詞輕浮,但公西來看沈棠眸光澄澈,並無狎褻冒犯之意,便沒有惱。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名相貌比自己還嬌麗俏式的少年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擊敗自己兄長的沈君。公西來看沈棠身板,感覺莫名荒誕。 對方是比當年初見高挑了許多,但從郡守身份,或是一方勢力首領身份來說,未免過於年輕了。心中如此感慨,嘴上道:“單手倒立還能生活自如,確實很厲害。” “瞧,還是咱妹子嘴甜會說話。” 公西仇:“瑪瑪也不遑多讓。” 沈棠嘴裡叼著髮帶,以指成梳將長髮攏到後腦勺,梳順了才用髮帶固定,高高束起。行軍打仗條件極其有限,哪怕她是主公也不是想洗頭就能洗頭的。慶幸這個時代空氣好,飲食結構少油腥多素食,頭皮屑不怎麼長也不容易出油,不然可就尷尬了。 她視線落向荀貞,後者心領神會,主動表明來意:“秋文彥被俘,聽候主公發落。” “秋文彥這個老菜鳥被抓了?這倒是個好訊息,不過他好賴也是個勢力頭子,待遇不能差了,免得人家詬病咱們虐待俘虜。對了,秋文彥其他擁躉呢?下落如何?” 荀貞從袖中取出一張卷軸,遞上。 上面寫著被俘之人大致資訊,沈棠一目十行瞧完,隨口問了句:“那日在北尚縣施展文士之道,窺探我軍行蹤情報的文心文士也在這裡?抓了,還是混亂中殺了?” 荀貞搖頭道:“暫無訊息。” 被荀定五花大綁的女人低垂著頭,目光閃爍著強烈的恨意,聽到二人對話,又瑟縮了一下。很顯然,此人便是意外落網的苗淑。城牆之上,她也幫著秋丞守城殺敵,奈何大勢已去,無力迴天,只得做最壞的打算——一眾心腹選擇保護秋丞突圍逃走。 瞧到這裡,是否以為苗淑被棄? 非也,是苗淑棄了秋丞。 因為她清楚秋丞目標太大,作為勢力首領,他是沈棠帳下兵馬眼紅的行走軍功。 跟著一起逃,固然能享受保護,但同時也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而自己是女子。在這個超凡力量遍地走的混亂世道,女子是比老人小孩兒更加無害、沒危險性的存在。因為女人無法修煉是舉世皆知的真理,苗淑只要摘下腰間花押,她便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女郎,逃過搜捕清理是非常容易的。 苗淑這麼打算了,她也這麼做了。 找上城中相好,欲躲藏幾日。 是的,她有相好。 雖為秋丞內眷,但她不住在後院內宅,秋丞知道她心中有怨,對她豢養貌美少年這些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大概是她作為文心文士得到的少有的特權之一。 誰料還未躲藏多會兒便被人打上門。 一看便知是沈棠帳下走狗! 奈何她修為和閱歷不足,言靈催動仍需口唸輔助,此刻又被荀定卸了下頜,口齒不清,逃也逃不走。她沒有料到的是,她能這麼快見到仇人,而仇人還提到了自己。 沈棠倒立洗頭那一幕,她也看著。 心中鄙夷萬分。 想她苗氏數代人經營的家業,竟然被這麼個毛賊竊走,老天爺實在是瞎了眼了! 沈棠將卷軸重新卷好。 “讓底下人多留心,一定要抓住此人。北尚縣那會兒,明顯看出來對方的文士之道還生嫩,若實實在在成長個幾年,再在戰場碰見,只怕是個不得不防的心腹大患。” 一個能悄無聲息掌控己方佈局動向的敵人,確實棘手。這種文士之道完全是為戰場而生,倘若輾轉去哪個對手窩裡,日後還得打一場,屆時傷亡可就不止那麼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