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心念急轉:“我會立刻進宮問明陛下的意思。”說著他已經站起身來,向郭導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要轉身離去。
李未央卻突然叫住他,道:“元烈,這件事情你需要再想一想。”
元烈轉過身來,卻是有些困惑地看著李未央,李未央提醒道:“在你沒有弄清對方的真實意圖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裴後先是派人扶持拓跋玉登基,隨後又讓大曆和大周結盟,徹底孤立越西,她想做的不僅僅是驅逐大曆人吧,這實在是說不通的!”
元烈當然也知道裴皇后這麼做一定是有大動作,聽了李未央的勸告,他只是略一點頭道:“未央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說著他已經轉身離去了,李未央看著他的背影,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郭澄正色道:“嘉兒,你覺不覺得整件事情都透著一種陰謀的味道。”
李未央輕輕一笑,神色自若地道:“自然是的,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才會滿意。”
郭敦和郭導聽到這裡,面色都是掠過一絲擔憂。郭導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以為經過上次那一件事情裴後至少會有所收斂,可是萬萬想不到她依舊如此的心機詭詐,當真是個老巫婆!”
李未央目視著他,神色平靜:“四哥那件事情只是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如今她的心腹嬴楚肯定是在汲汲營營、想盡一切辦法扳倒郭家,關鍵是這兩件事究竟有什麼聯絡我一時還想不到。暫且不提這件事,五哥,在越西的大曆人有多少?”
郭導仔細想了想,道:“這些年越西和大曆互相通商,甚至多有聯姻,很多的大曆人都在越西做生意,而且也有大曆人在越西為官的,再加上那些往來商旅、他們的後代,這一驅逐恐怕有上千人。”
李未央也不禁為這個數字心驚:“上千人拖家帶口被驅逐出越西,這可是一件大事,皇帝甚至沒有召集朝臣議事,就直接下了這樣的命令,可見拓跋玉真把他惹火了!驅逐的時日定了嗎?”
郭導立刻道:“從即日起半個月的時間,若是這些大曆人再不離開大都,陛下將下革殺令,絕不會有半點容情。”
郭敦有些擔憂:“妹妹的身份不會有事吧,她也是從大曆來的……”
李未央失笑:“我是郭家的小姐,上了族譜的,誰能奈我何?難道去過大曆的都要殺了不成?”
郭澄也這樣想,他不禁微笑起來:“四弟你放心吧,妹妹是不會有問題的,倒是其他人,唉,恐怕不太好過了。”
郭澄的預測沒有錯,從皇帝下了旨意開始,驅逐令不許任何的延誤,並且條件十分嚴苛。每一個離開大都的大曆人都被規定了不許帶過多的財物,可以說他們不僅被驅逐出境,而且被搶劫的一貧如洗!其中不少人在越西積攢了多年的財富化為烏有,一下子被徹底的剝奪,如果搶劫他們的是盜匪,他們還能夠反抗、申訴、尋求幫助,可惜真正的根源在於他們的國君與越西交惡,使他們不得不被驅逐出境,所以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忍氣吞聲,對這樣的慘痛經歷保持沉默。
李未央在酒樓之上默默地看著離開大都的隊伍,這場面她想自己一生都難以忘記。因為人數眾多不得不分批出城,光是這一支隊伍就足足有數百人。他們是被禁軍驅逐著離開的,不少人一邊走、一邊哭,而那些禁軍卻是沒有絲毫的體恤,時有棍棒鞭策,大聲喊著讓他們快一點。整個隊伍長達數里,人人都是拖家帶口,挾兒帶女,情況之悲慘和逃難幾乎沒有區別。
由於空間有限,道路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互相擁擠著,推搡著,叫罵著,更有人趁機搶奪,李未央看著這一幕,不由輕輕嘆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皇帝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是徹底斷絕了大曆的來往,恐怕兩國之間將會掀起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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