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蕭然臉上閃過怒意,但很快就壓抑了下去,不怒反笑道:“好,真是我生的好女兒,居然敢當面指責父親的不是!你還懂不懂孝道!”
孝道兩個字壓下來,的確是重如千斤。李常笑在一旁已經是瑟瑟發抖,恐懼的說不出話裡,她生怕事情越鬧越大,連忙低聲勸說李未央道:“三姐,快跟父親賠不是,不要這樣說話!”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性子溫婉,自然是無比害怕的。
而一旁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的二夫人等人,這一次也看出李蕭然的怒火燒的非常旺盛,半句話都不敢說,只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整個屋子裡的每一個人,生怕錯過了他們的表情,錯看了形勢。
唯一替李未央捏一把冷汗的,是李老夫人,平心而論,她對李未央是有感情的,而且有很深的感情。在這個李府裡頭,大夫人向來自命不凡,人前對自己尊敬有加,背後卻是不冷不熱,連帶著長孫和長孫女都不親近。二夫人雖然能言善道,可畢竟不是親兒媳婦,再加上又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李老夫人向來瞧不起。原本三夫人還能一起說說話,可她也是沒福氣的。至於家裡的四姨娘,六姨娘之流,因為出身低微,偶爾見到面,不過說上幾句客氣話而已,從不聊天。孫女們是每天來請安,但在她跟前不過是規規矩矩站成一排,自己問一句她們回答一句,無非是普通的家常話,根本說不上親近。例外的,不過一個李未央。
剛開始李老夫人或許還存了點利用她給大夫人點顏色看看的意思,可是習慣成自然,大夫人倒了,李未央卻還在她身邊。在李家,無論上午或者下午請安,都是定時的,不能隨隨便便跑過去。唯有李未央不同,她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名為請安,實際上是老夫人需要她聊天解悶而已。以至於後來,李老夫人簡直是離不開她,若是有一天她不去荷香院,李老夫人就覺得不自在,一定會派人來叫她去,不光是為了解悶,更重要的是,李未央在她心裡頭逐漸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看到李蕭然如此咄咄逼人,李老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未央不過是個孩子,有什麼話都可以好好說,為什麼這樣吹鬍子瞪眼的?!”
李蕭然一愣,隨即訝然。老夫人竟然旗幟鮮明地幫著李未央,這還是頭一回,從前她都是為了維持這個家裡的公平而不開口的,現在……
榮媽媽臉色一白,道:“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心疼孫女,可夫人呢,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您的孫子啊,難道您就眼睜睜看著他枉死嗎?”
李老夫人冷眼瞧她道:“李傢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了,主子們說話的時候,輪到一個老奴才在這裡教我了嗎?”
榮媽媽只覺得老夫人那眼神無比的冷漠,心頭一驚,趕緊跪倒在地:“奴婢一時心直嘴快,請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冷笑一聲,道:“這家裡真是亂了套了,也不知道從前的規矩都去了哪裡,居然連奴才的骨頭都開始輕飄飄了!”這話,分明是說蔣月蘭沒有管教好家中的奴婢。
蔣月蘭眼圈一紅,又要落淚,榮媽媽連忙拼命地打自己的臉,一個勁兒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啊老夫人,您千萬別怪罪夫人!”
“好了,吵得我頭痛!”老夫人一開口,李蕭然立刻道:“榮媽媽,你還不閉嘴!”
榮媽媽哭到半途不得不收了聲,憋的臉都紅了,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李蕭然又逼問李未央道:“你說了半天,那兩個疑點的確是存在的,可是也有可能是你故意用一張假銀票矇騙了何大夫,就是防止他沒做到答應你的事情,又或者,你正是利用這種打人不打臉的老觀念故布迷陣,所以,這兩個疑點都不足以證明你是對的,還有沒有更充足的證據?”
李未央微笑道:“證據,還要什麼證據嗎?這麼顯而易見的證據父親都視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