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微微變色,很快便用平穩的聲音道:“既然受了傷,為什麼不好好回去養傷,跑到宮裡來做什麼?這個時辰——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裴弼咬牙,一字字地道:“之前在大殿上發生的那樁事情,娘娘不會忘記吧?”
裴皇后眉目一緊道:“繼續說下去。”
裴弼應聲道:“是,娘娘可還記得,上一回寶兒曾經收買豔血盟的人,讓他們去劫持郭家的馬車,結果事敗不說,反倒被郭家人誣陷說被盜了舍利子,郭家人還藉此去盤查裴家多年來的據點,並且搜查出了一本帳薄,雖然重要的資料被我暗中毀了,可是陛下終究還是知道了那一千二百兩的事,以至於讓我們三倍清償。”
裴皇后淡淡地道:“這我當然不會忘記,又出了什麼事嗎?”
裴弼面上湧現出無限的痛苦,他沒有想到李未央的手段如此毒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裴氏還帳的當口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低聲道:“那事情發生之後我將寶兒狠狠的訓了一頓,並將她關在屋中,不允許她隨便出門,可是這個丫頭竟然悄悄買通了婢女,威脅了護衛,偷偷逃出府,信誓旦旦地要去找那豔血盟的人問個清楚,那些江湖草莽當然不顧信義,反咬了寶兒一口,不但擄走了她,甚至還將她賣入了幸月樓……”
裴皇后原本神色慵懶,聽到最後三個字猛地坐直了身子,難得聲色俱厲:“你說什麼?”
裴弼心裡一緊,一字字道:“寶兒被賣入了幸月樓。”
裴皇后柳眉倒豎,一揚手,猛地將旁邊茶几上的青瓷花瓶揮倒在地,那鮮豔的花瓣和著水一同凋零,裴後的聲音透著無限冰冷:“如今她人在哪裡?”
裴弼低下了頭去,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卻無論如何卻驅不走那徹骨的陰寒:“找回來的時候,她尋死覓活的要上吊。”
這話已是說裴寶兒失貞了,裴皇后整個人坐在殿上,面色第一次極度的難看,良久她才再度開口,聲音卻彷彿纏了冰絲,帶著說不清的陰寒之氣:“既然如此,你應當知道怎麼做!”
裴弼低著頭,堅難地吐字道:“娘娘,現在讓她自盡已經晚了!”這聲音極度沉重,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已經是被逼得走投無路。
裴皇后不由心頭一跳,開口道:“什麼意思,什麼叫晚了?”
裴弼咬牙:“這件事早已被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果然如此……裴皇后閉上眼睛,嘆息一聲,她不開口,整個大殿都陷入了可怕的沉寂。所有的宮女都是噤若寒蟬,屏息凝氣,甚至不敢抬頭看裴後的神色,想也知道裴皇后此刻一定是極為惱怒的。最終,她眉目重新舒展開來,點了點頭:“這李未央的手段果然非同凡響,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
裴弼聽到這裡,猛地抬起頭道:“娘娘,是我辦事不力,教妹不嚴,才會出這樣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請您責罰!”
裴後略略挑起唇角,不動聲色之間掌控一切:“寶兒這個孩子,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向來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你們又很少管教,她自詡美貌,以為有點資本就能得到一切,如今才會碰得頭破血流。雖然是別人故意挖了陷阱,可這又與她的性格有關,若她老老實實聽你的話呆在裴府之中不再出門,何至於遇上這樣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讓她出家為尼吧!”
裴弼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其實裴家的名聲已經被裴寶兒玷汙,她又和豔血盟的人有了莫名的關聯,這件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只怕連裴後的臉面都被裴寶兒丟盡了。李未央實在是太狠,她明知道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子嗣和名聲是最重要的,先殺裴弼的那些兄弟,斷了他們家的子嗣,如今又用裴寶兒毀了他家的名聲,深謀遠慮,步步為營,手段更是毒辣,絲毫也不亞於裴皇后利用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