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沿君已經嫁入李家,棺槨自然是葬在李家的祖墳,所以孫夫人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李未央沉思片刻,轉身對一旁的護衛道:“帶孫夫人去。”
這實在是無禮的要求,孫夫人原本沒想到李未央真會答應,此刻見她如此,不由眼中含了一點眼淚,道:“多謝你了。”
李未央嘆了口氣,道:“孫夫人,此去恐怕再見無期,請多保重吧。”
孫夫人走出兩步,突然回頭,面上帶了三分憂慮:“我怕——萬一……”
李未央音色清冷,不帶半分塵俗之氣的娓娓說道:“不用擔心,你今天沒有來過這裡,這裡的人也不過是個發瘋的婦人而已。”
既然敢做,便要敢當,安國公主是我動的手,與孫夫人你沒有半分關係,李未央就是這個意思。她本來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傾盡所有,孤注一擲,又怎麼會懼怕別人的報復呢……更何況,該送走的人,已經送走了。
孫夫人離去了,趙月看了一眼那箱子,打了個寒戰,道:“小姐,現在該如何處理?”
“挫骨揚灰。”李未央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挫骨揚灰,哪怕做鬼,也一輩子只能做孤魂野鬼,永遠也在找不到輪迴的路。
趙月又看了一眼身後,輕聲道:“那他們——”李未央垂了眼簾道:“趙媽媽,你這一年裡,收下了多少姑娘?”
那叫趙媽媽的老鴇陪笑道:“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個。”
李未央彷彿閒話家常,道:“哦,三十個,還有幾個活下來?”
趙媽媽察覺到了話頭不對,笑道:“瞧您說的,我這裡又不是那等下作地方,不過是有幾個染病的被送出去了,其他的大多都還在呢!”
“是啊,都還活著,大多數被你捧紅了,賣進了當紅的青樓裡,兩個被你整治得服服帖帖,送給了張御史大人,可惜張御史素來喜歡玩弄十二三歲的少女,這兩個孩子都沒活過今年春天。還有四個因為不聽話,被你打得皮開肉綻,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裡,最後的五個是染了病卻被你丟在了亂葬崗上——你的手段最為毒辣,所以也這行當裡頭人見人怕,哪怕是街上無辜的小姑娘,無權無勢的,被你看中了你也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手回來做搖錢樹。我說的,可對嗎?”
趙媽媽心頭有點害怕,壯膽道:“這位貴人,這可都是咱們的行規,我拿了你的錢替你辦了事,你反倒怪起我來了——這可不好吧!”
李未央嘆了口氣,語氣越發溫和:“你可知道,外頭那麼多教導姑娘們的地方,我為何將我的仇人送到你這裡嗎?”
趙媽媽向旁邊的打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出去找人手,可是護衛卻抽出了長劍,將他們包圍在中間。趙媽媽心中更加害怕,面上強作鎮定道:“這……這我哪兒知道!”
李未央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慢,像是和情人之家的絮語:“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被你毒打,因為她堅決不肯和你回去,你當著人面打斷了她的雙腿,是不是?”
趙媽媽的聲音在顫抖:“這……我教訓我的姑娘,那都是我買回來的!不聽話自然要教訓!關你什麼事!”
李未央笑了笑,神態平靜地道:“趙媽媽的手段這麼好,我才找上了你。怎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趙媽媽立刻明白過來,跪在她面前道:“貴人看得起我,我又怎麼敢讓你為難,便是天打雷劈,今天的事情也絕不會吐露一個字。”
李未央輕輕地撣了撣纖塵不染的衣裙,柔聲說道“我並不怕你往外說,我只是,不喜歡看見你這張臉而已。”說著,一揚手,做了個格殺勿論的手勢。在她看來,這世上沒有對與錯,這趙媽媽和這屋子裡頭的幾個男人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無辜的少女,這麼死都算是便宜他們。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