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吃驚。柏哥兒不願意跟人親近,蘇禮比誰都清楚,除了自己和崔嬤嬤,他幾乎不跟人說話。原本蘇禮擔心幼幼看顧不過來,畢竟她自己也是個孩子,眼下這麼一看,倒是他多慮了,柏哥兒多跟幼幼接觸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瞧瞧,如今他們不是玩得很好麼?
蘇禧把最後一塊玫瑰花糕喂進蘇柏羽口中,一邊不捨一邊道:“小孩子家家,多吃點才能長得快。我們蘇家的男兒都是昂藏七尺,氣宇軒昂的,柏哥兒也不能拖後腿。”
蘇柏羽被塞得兩頰鼓鼓的,聽聞蘇禧這番話,默不作聲地咀嚼一番吞了下去。
一旁傅少昀看著自己買的點心盡數進了蘇柏羽的肚子,並起兩根手指輕輕彈了彈蘇禧的腦門兒,道:“你不是最愛吃御和樓的玫瑰花糕麼,今日怎麼一口都不吃?”
蘇禧自然不能說自己正節食,否則傅少昀一定追根究底詢問她原因的,遂道:“我要留著肚子一會兒吃烤麻雀。”
只因蘇禧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她之所以越長越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傅少昀的功勞。傅少昀人生一大樂趣,便是天南海北地給她網羅各種好吃的,山珍海味、珍饈玉饌,最後既把蘇禧的嘴巴養刁了,也把蘇禧的身子喂圓了。
居心叵測啊,蘇禧默默地想。
半個時辰後,傅少昀一共捉了八隻麻雀。他讓小廚房的人清理了麻雀的內臟,便直接在花露天香的院子裡架起了火,坐在雪地裡烤起了麻雀。蘇禧搬了一張小杌子坐在他右手邊,蘇禮和蘇柏羽坐在左邊,沒一會兒,麻雀肉烤熟了,傳來撲鼻的香味。
傅少昀把第一隻烤熟的麻雀遞給了蘇禧。
蘇柏羽扭頭扯了扯蘇禮的衣袖,明亮的雙瞳像被水滌過的黑珍珠,“爹爹……”
蘇禮伸出大掌,揉了揉蘇柏羽的小腦袋,另一手翻轉了轉手裡的烤麻雀,道:“別急,一會兒就好了。”
蘇柏羽便不再催促,安安靜靜地等候。
“我說什麼味兒這麼香,原來你們在這兒偷偷烤麻雀呢!”
蘇禧剛吃第一口,身後便傳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她回過身去,見花露天香門口站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姑娘,身穿杏紅色遍地金繡蓮花紋小襖的那個走在前面,笑眯眯地看著蘇禧:“好呀禧姐兒,你們吃烤麻雀竟也不叫我,忒不厚道了。”
蘇禧站起身,叫道:“唐姐姐。”然後看向唐晚身後穿妃色鑲邊花卉紋氅衣的姑娘,頓了頓,道:“儀姐姐。”
慶國公傅鴻生的妻子譚氏與蘇老太太乃是堂姐妹,出自亳州譚家,是以傅少昀和傅儀是蘇禧的表哥、表姐。
傅儀今年十二,八歲時憑藉一首《早春賦》小有才名,被詩詞大儒周原稱讚是“可塑之才”。如今,傅儀雖年紀不大,但在貴女圈子裡卻已初具人氣。無論模樣還是儀態,都是端的極好的。傅儀微微一笑,回道:“禧表妹,禮表哥。”
蘇禧知道,傅儀如今只是嶄露頭角,待到兩三年以後,她的才名漸漸遠揚,是上京城裡才貌雙全的貴女,名聲大噪,據說前往慶國公府求親的門檻兒都要被踏破了。
蘇禧盯著鐵簽上的麻雀,忽然沒了胃口。
上輩子傅儀名氣雙收的時候,她正在族學裡唸書。雖說蘇禧的天資不比傅儀差,但因年紀小,而時人又多是以貌取人的,彼時蘇禧圓滾滾的胖糰子身材實在不能被人欣賞,如此便拉開了兩人的差距。大燕朝的人推崇“以美為尚”,有臉就夠了,像傅儀這種既有才華,又貌美清麗的,豈不更讓人喜愛了麼?
是以像厲衍那般老成古板、墨守成規之人喜歡上傅儀,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厲衍既然喜歡傅儀,為何又答應娶她?娶了她,心裡頭還裝著別人,這就著實讓蘇禧氣不過了。
唐晚見蘇禧抿著粉唇,半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