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當然不可能被打中,縮手縮腳在地上滾了一圈。“你來真的?”
她像一尊女戰神,威風凜凜地向他衝過來。
但是——
“小心你的腳。”嚴公子忙彈出一記指風制住她的動作。
可……還是慢了。
她失去平衡的身子碰著土鍋,粥依然灑了一地。
嚴公子急急將她救起,以免她被熱粥燙傷。
“你還好吧?”看她臉色全白,渾身僵得像塊木頭,他心頭大感不妙。
她肩膀顫抖兩下,點點淚珠滾落面龐。
“喂!”他大吃一驚。“不過灑了一鍋粥,不必哭成這樣吧?”瞧瞧,他的衣袖都快溼了。
她理都不理他,逕自掉淚。
他當然不在乎一鍋粥,他一天只要一碗飯就飽了,而且他有一身好武藝,兩、三天不吃也餓不死他。
她卻不同,她一天得吃八餐,一餐最少二十顆白饅頭才能飽,這會兒連灑了兩鍋粥,她還能活嗎?恐怕她就要餓死了。
他不信有人會為了一鍋粥哭成這樣。
如果是燕窩粥還有可能,但白粥耶……連愛財如命的小朝都不看在眼裡的東西,沒道理戴禍水會看得如此重要。
她八成又在設陷阱引他掉入。
這樣成天與人諜對諜的日子是挺刺激的,但他沒興趣事事如她意,偶爾也得輪到他玩玩她嘛!否則就不有趣了。
他決定不理她,看她要演到什麼時候。
戴禍水真的一直哭。她無法說話,所以不會大吼大叫,只有兩行淚水像瀑布,拚命地往下流。
他的衣袖都給她弄得溼透了。
光陰寸寸流逝,他一直坐在地板上瞧著她哭。
初始他還覺得挺有趣的。她人長得嬌小,五官也十足細緻,那纖長的羽睫一眨,成串的淚珠瞬即掉落。
她的小嘴會在喘氣的時候一張一合,偶爾還可以看到那紅豔的小舌在其間隱現。
她哭到激動處,臉就會脹紅,像一顆大紅柿,圓滾滾的,好可愛。
一會兒後,她哭得有些累,就稍微休息一下,圓圓的臉立刻扁下去,像被壓扁的紅壽桃,教他笑得腹裡直打鼓。
而一聽他笑,她會更生氣,又開始拚命哭。
他就這樣不停地逗弄著她、觀察她,連她臉上有幾顆小紅痘、幾根眼睫毛,他都數得一清二楚。
時間應該已過了不只一個時辰了吧?她還在哭。
他終於發現情況不對。
“喂,沒必要為了一鍋粥哭這麼久吧?”他不以為演戲可以如此投入,那麼另一個可能就是,她不是在耍他,她是真的很心疼那鍋粥,心疼得眼淚都止不住了。“不過是一鍋粥,灑了再煮就好了,你別哭了。”
也許是最初受到的打擊都發洩出來了,她終於肯提筆回他話。
“拿什麼煮?”
他翻了翻她扛進來的米袋。“不是還有半袋米?也有水,這樣就可以熬粥了。”
“柴呢?你那張茶几都燒完了。”
他二話不說,徒手劈了自己那張床給她當柴燒。
天曉得,那可是有名的香木,只在蘭陵國某座深山裡成長,木質堅硬,冬暖夏涼也就罷了,還會自動散發出一股幽香,令睡臥其上者一夜好眠,小小一張床可值上千兩銀子呢!
柴有了、米有了、水也有,終於可以熬粥了。但戴禍水卻已餓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一天要吃八餐的人,整整半日粒米未進,她還能撐著不昏過去已算了不起,再要她費神熬粥……不可能。
那一雙晶亮亮、渾似小鹿眼的瞳眸瞬也不瞬直盯著嚴公子,瞧得他背脊陣陣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