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啞的!一隻男人的大手毫不留情扯過了啞婦的後衣領,一柄細劍橫過她的脖頸,猛地向下一拉,一道血箭飛噴而出。
“啊!”,剛才那個舉止倨傲的年輕女子發出一聲尖叫,驚慌地退靠在了粉牆邊,帷帽落地,露出了一張柔美至極的瓜子臉。
“周姨娘,要先處置了雲姬那個賤人要緊!”,一聲厲喝響起,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撐起年輕女子,扁薄的嘴唇勾著不加掩飾的輕蔑,將右嘴角的一個豆大的黑痣突顯得更加分明。
“齊媽媽!”,被喚做周姨娘的年輕女子手腳不聽使喚的發抖,試圖拉住齊媽媽的胳膊,卻被老婦人反手一推,一個趔趄跌進了正房的棉布門簾裡。
院子裡突然響起的打鬥聲響和血腥味道,也引起了房裡的騷動。
一個大膽的丫鬟跑到門邊,伸手要把門鎖上,見有個女人跌了進來,下意識地扶了一把,卻被緊跟在後面的一把長劍正刺了個透心涼。
屍體被後續的一腳踹進了房中,砰地一聲,血花四濺。
房裡剩下的幾個丫鬟奶媽全然慌了神,盆翻架倒,一個挨一個地跪伏在地上,象搗蒜一樣胡亂地衝著來人磕頭不止。
〃饒了她們吧!〃,從聽到院外異聲突起時,就從奶孃手中搶回襁褓對著孩子低語告別的周曼雲緩緩地抬起了頭,望向門口來人,素臉上滿是認命赴死的苦澀。
齊媽媽擺了擺手,隨行之人上前將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個挨一個拽拉出去了。
房門緊閉,除了齊媽媽和先前跌進門的周姓姨娘,只剩下了坐在床上的周曼雲母子兩人。
齊媽媽右嘴角習慣性地向上一勾,轉側了身請示著,語氣恭敬,“周姨娘,這就是去年中元節後私逃出府的雲姬,您總要依令先處置了才是。”
周姨娘?周曼雲抱著襁褓的手輕輕地抖了抖,眼神定在了齊媽媽身邊的年輕女子身上,也正呆看著她的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俏麗的臉上還依稀帶著幾分稚氣,卻已梳著婦人髮髻。
周曼雲心底恍然,這個被喚作周姨娘的年輕女人,應該就是在臘月裡剛被宮中賜入府中的周家女,二伯家庶出的十一妹周曼潔。
“雲姬?周曼雲?”,一隻手緊揪住了齊媽媽的手臂,周曼潔也緊斂了瞳仁,心存僥倖地試探著低喚了個名字。
對面女人瞬間煞白的臉和緊緊擁住襁褓的防備姿勢,讓周曼潔的心一下子跌進了谷底。原來一直以來,那個影影綽綽的傳言居然是真的。
“十一妹!”,既然已被揭破了身份,周曼雲索性就喚起了已然十年未見的堂妹,聲悽情苦,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見著親人,可順著窗縫飄進的慘叫聲卻在提示這不是一次能善了的會親。
“你別亂叫!我不認識你!”,房間裡越來越重的血腥味嗆得周曼潔紅了眼睛,嬌嫩的嗓子迸出了撕裂的破音。
“我嫁入清遠高家的六姐,早在八年前夏口城破時就守節自盡了!當年高家到霍城通報周曼雲死訊,我知道的,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周家女貞靜守節,又怎麼會如你這般下賤無恥……”
姐妹同侍一夫,堂姐曾為人妻,還有云姬做過軍妓的傳言……周曼潔被心底的羞怒燎得面紅耳赤,殘留的驚懼蕩然無存,她用力地抖開一直用手緊緊握著的紙卷。
素紙之上只寫著一個張揚的“死”字,墨跡淋漓,力透紙背。
“果然,我是不能活了。”周曼雲,盯著熟悉的字跡好一會兒,慘淡一笑。
如果不是他應下了自個兒〃留子去母〃的跪求,也許早在幾個月前,自己就如原本在深宅小院伺候她的那幾個侍女僕婦一樣死於非命了!
只是沒想到,現而今,她又連累身邊人遭了一次滅口之災。
周曼雲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