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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祈年

不突出,在張處道見到的道士們中,最多算做中等水平,如此似乎有辱師門。不過陽清子和應然似乎都不在意,那剛入門的小師弟也決定不多管閒事。

除了修道之外,他們二人會在某日輪值負責把整個道山打掃乾淨。對於道士們而言,這並不是困難的工作。捻幾個手勢,低語幾句道咒,面前的塵土就能幹淨大半。在不言中,應然和張處道形成了默契,一聲不吭地幹活,從不相互干擾。張處道曾經奇怪過為什麼山上的道士都是沉默的,卻在不知覺間成為了其中一員。

和很多其他道士一樣,應然也有怪癖。他見不得雨,每當陰雨天,他就會把自己鎖在屋裡,任誰敲也不開門,天晴後又像這事從未發生過般坦然。此外,道士們,尤其是小道士們常會下山遊逛,但張處道從未見過應然邁出山門哪怕半步。問及緣由,他也一樣閉口不答。只是有一次被張處道問得急了,他才勉強逼出一句解釋,或許也不算解釋。

“你得先有一顆道士之心,然後才能理解這一切。”

之後,任憑追問,應然也再不開口。

這話並不陌生,在張處道入山門不久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站立在自己房門外一動不動的道士,聽旁人說那是一位師祖,已經十年沒有挪動半步。他不相信,上前拉扯半日,那人竟還是穩如泰山,直到陽清子來,急匆匆地把張處道帶走。那時的張處道也問了幾句,得到了一個相似的答案。

“你得先有一顆道士之心,然後才能理解這件事。”

張處道讀過道士們的經典,卻從來沒提到過所謂道士之心。師父總是最好的提問物件,但是不管陽清子多愛他的徒弟,也選擇了三緘其口。從而,張處道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慌張,似乎自己的身上少了些什麼,讓他渾身不自在。有幾次他看見陽清子幾欲張口,最後卻又只能搖搖頭離開,如隱瞞了天機。

張處道曾長久地感到慌亂,自己似乎比其他披著道袍的人少了幾分事物,就像是混進山羊群裡的綿羊,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卻能被一眼認出。可當他想要抓住這種感覺,抽絲剝繭之時,其卻又逝去,如同一個抓不住的夢,或者是一觸即潰的氣泡。所以,張處道也只能慨嘆天命迢迢,然後垂首而立,默然無言。

說起應然,張處道曾在深夜,一個伸手難見五指的深夜裡聽見過悲泣。他沒有挪動,甚至沒有動一下自己的被褥。因為他分明聽見,這是應然壓抑的哭聲,悶在自己的被子裡,像是號角,迴盪著,嗚咽著。但是一早起來,卻又像什麼都沒發生。

紅門之外的世界他已經許久未曾企及,饑荒大概已經平息了,也許九州重新回到了安寧。張處道偶爾也會站在山頂眺望,這次清掃到山巔,他順勢起身,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片連綿的蕭黃,以至於讓他懷疑自己當初究竟是如何登上的此山。回首眺望,則是背靠著的大海,恆久不變的波濤刷洗著海岸。祥和、沉默,他正漸漸習慣著這裡。

應然也踱步上來,瘦弱的身體堪堪立在張處道身側,一同遠望而閉口不言。風正烈起來,呼嘯著奔赴未知的領域。風是最勇敢的,不懼一切而只管向前。而大多數所謂的仙人道士,還是懼怕著死亡的到來。

張處道忽然記起了陽清子說過的話,扭頭看著應然消瘦的臉,鬼迷心竅般,開口詢問:“師兄,你渡劫了嗎?”

應然仍是慣常的沉默,不去理會小師弟的問話,只是一個勁的向遠山而望。張處道察覺到了什麼,也不再如往常一般追問,而是和師兄一起賞這曉暢天色。直到斜陽隕落,兩人才如夢初醒般迴轉,晃盪著雙腿走上下山的路。

“我在因洪水遷徙的流民中出生,勉強安定存活。六歲那年遇大河決口,偏逢暴雨,故鄉漫灌。拜入東萊山後,曾下山採藥,三遇驟雨,攜泥石落,幾近喪命。”應然似乎在自言自語,聲